我不过是个父亲传承远,邢轶实现自己抱负的,工具罢了。
即使是个工具,也是个颇憋屈的工具。
从待字深闺,到三从四德的贤妻良母,我长年累月,看到的,不过是头顶上四方的天空。
而南丰,对我来说,是个遥不可及的地方。
人,大概是世上,最矛盾,最复杂的。
做不到的事情,往往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于是,我的一生,基本上,都在奋力挣扎,试图摆脱束缚。
年少时,我便经常顶撞父亲。
据说不能让女孩做的事情,我都想方设法地去尝试。
出阁之后,我更是间歇性地与邢轶争吵。
一面是发泄我内心的憋闷,一面是,我仿佛找不到,其他与邢轶沟通的方式了。
与其说死气沉沉,倒不如发出点响动。
哪怕这种响动,让我和邢轶越来越陌生。
邢轶仿佛对这种响动,颇为头痛。他更长时间地将自己关在远。
冷落,让我陷入了不能抑制的,想要逃离的冲动之中。
终于,这个机会竟然出现了。
有人送了我一袋莲子!
其实我远,虽算不得富甲天下,也是衣食无忧。
一袋莲子,对我来说,应该不算是稀罕之物。
不但不算稀罕,简直就是平凡至极。
但是,我却视若珍宝。
送我莲子的,是家父的一个故交。
此人,便是当时赫赫有名的凤翅镗肖成。
说起来,这个肖成,是远的老顾客。
我与他相识已久。
这个人颇高大,宽额方脸,模样很是忠厚老实。
他在江湖之中,颇有美名。
正直好客,及危解困,便是江湖中人给他的评价。
他把大量的时间,毫不吝惜地消耗在了呼朋引友,推杯换盏之中。
虽然如此,我对他仍颇有好感。
虽是习武之人,这个肖成,却是个温润有礼之人。
每次他来远拜访家父,便会给我捎来许多小礼物。
他最喜欢送的,便是各种各样的书。
也不知道,我是不是长得很像个书呆子。
以至于他认为,送我书,我会满心欢喜。
出于礼貌,我故作欢喜地收下了他的书。
逐渐地,我的房中,堆满了他送的书。我却连一本也没有看完。
不但送书,肖成还送了我很多美食。
各地的美食。
从这些美食,我基本上可以知道肖成的足迹。
当然,接受别人的礼物,我也不是泰然处之。
刚开始,我客客气气地百般推辞。
但到后来,我发现肖成,是个极其固执的人。
他想要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阻止。
因此,我干脆放弃了推辞,心安理得地接受起他的好意来。
至于肖成的好意,究竟目的为何,却是不得而知。
彼时我和他,各有家庭。
他的人品操守,又是公认的高洁。
我实在不认为,他是怀着非分之想。
我们之间,大概便是纯洁的友谊吧。
但作为女人,我又有着谜之敏感。
我几乎可以确信,他的这么多礼物之中,是含着隐秘的情意。
女人真是一种奇怪又矛盾的东西。
就像飞蛾一般。
那些可以致命的火光,对飞蛾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而情感对于女人,便如同火光之于飞蛾,是个致命又不能或缺之物。
哪怕这种情感,是荒唐又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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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花信年华:女子二十四岁。
[39]洪州:今江西。
[40]南丰县:今广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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