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远停下来,跑得太快,出了一层热热的汗,但看她白白净净的脸,心里不知怎么就觉得心里舒服,躲开她过来接东西的手,“我上次说什么来着?”
林缘一脸茫然,就知道她不把自己的话放心上,何远脸色一沉,有些不高兴了,“我说孙三山,一定会找到那个人的,没骗你吧。”
林缘嗯了一声,她也觉得他挺厉害又聪明,可是已经有很多人夸他了,还说何进不如他,她就不想再说好听话了,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可是林缘还不明白,有些东西即使对所有人来说都无足轻重,或许也有那么一个人将其视若珍宝,愿意拿出所有赞誉去换。
何远并不觉得帮生产大队揪出孙三山是多厉害的贡献,大家夸奖他无可无不可,他就想知道林缘是怎么想的。他也没旁的心思,只是希望她不管干什么都安安生生、平平安安的。
林缘嗯了半天,愣是没品出来何远的意思,两人大眼瞪小眼,她要接过箩筐,何远就是不放。
半晌他闷闷道:“木头。”他泄了口气,又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哥这几天很晚才回来,你在工地上看到他没?”
林缘抿起唇,“大概和知青讨论书去了。”她看到何进送杜明月好几次。
何远不爽,见不得她郁郁寡欢,还是因为他哥,“天黑了才回来,问他就说去羊河坡转了转,我有时候去找他,根本没见人。”
林缘一愣,难道何进送了杜明月回去,又去小树屋找她了?她默默摇头。
何远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已经迫不及待明天装成他哥见她了,高兴且兴奋,可是心里深处终究有一丝不甘心盘桓着挥之不去。
东山坡上响起下工的号角声,赵凡高推着独轮小车第五次载着满满的牛粪运出村口。
他以前是个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下乡之后治好了一身的娇气病,一个人扛着五十斤洋芋走上一天的山路也不成问题。
只是到底人老了,力不从心,弯腰时间长了就直不起来,缓上许久知觉才能恢复。
赵凡高拉下草帽,坐在推车把手上,望着远处绵延的群山陷入沉默。
他发了会儿呆,抽出旱烟点上,舒舒服服连抽几口,慢悠悠望向牛棚旁的小路,“小缘你找啥呢?来来回回几趟又不上山又不回家的,空着手回去仔细你娘嚷你。”
林缘也属于河子屯他比较看得来的小辈了,人是有些慢吞吞的,胜在心眼儿踏实又纯良。
他自下乡以来,见识过太多莫名其妙的恶,受过的磨难数不胜数,之所以还没疯,总有那么些人让他还愿意相信人性本善。
林缘一张白白月亮似的脸变红,背着背篓走到赵凡高身边,捡出一把核桃给他,“我这就回去了。”
赵凡高旱烟抽得啪啪响,在烟熏烟燎中眯起眼睛,转身在推车上敲了两下烟头,“去吧去吧,早些回去,晚了山上有狼哩,不敢去。”
林缘红着脸点头,低下眼睛走出赵凡高的视线,从牛棚另一头上了山,又在小山坡上纠结了一会儿,一想到要见到何进,心里既别扭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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