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仨此刻都怕萧颖出尔反尔,后天真就办起了庆生宴,吓得连忙撇开这个话题,说起了安胎养崽之道。
几人说笑了一阵,萧颖向任城夫人问道:“阿姐,侄媳今天如何不来呢?”
任城夫人的长子名叫王冲,在雍州凋阴郡当个中县县令,他的妻子是弘农杨氏女。要是论起辈分,好像还是杨集的远房族侄,不过皇族和弘农杨氏的关系稀里湖涂的,便是杨集都说不出一人所以然来,萧颖哪能知道这些?
任郡夫人脸上笑容慢慢敛去,叹息道:“还不是因为冲儿吗?吏部最近要做年度审察、兵部最近要精简军府,冲儿所在银城县军政都要查核!儿媳她放心不下,便去了凋阴。”
萧颖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男人在外为官也不容易,侄媳在身边照应也好。”
窦威妻亦是说道:“年度审察、精简军府二事弄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听说较之以往更为严格,真不知有多少官员被免官、不知有多少军府被撤并。”
萧家姐妹之间,也存在十分严重的鄙视链,论起以前的生存条件、生活条件,萧皇后无疑是最惨的。她出生不久就被送了两三次,要不是杨坚和西梁结为姻亲之好、要不是那些梁国公主都跟杨广八字不合,萧家上下都不知道还有萧皇后这个人,最后还是翻遍宗谱、找了好久才找到她的。
萧家发现她和杨广八字相合,于是草草册封她一个公主头衔,然后她就稀里湖涂的嫁给了杨广。
但是她出嫁前的事迹十分惊人,堪称是废材流、世家流的天命之女。她最后一任养父母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于是就通过卖刺绣、给寺庙抄佛经的方式补家用,同时还学到了精湛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更逆天的是她养父生病的时候,又学到十分精湛的医术,愣是把名医都治不好的病给治好了。接着,她自己上山采药,竟然在家里开起了医馆,还赚到了大钱。
当她完成这些,竟然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小丫头,如果她个男的,真不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物。【史实】
可她哪怕她成了太子妃,这些姐姐还是瞧不她。
比起萧皇后,庶出的萧颖生活无忧,从小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她哪怕嫁给了杨集,还是被一些姐姐瞧不起。
然而现在,谁敢瞧不起她俩?
于是乎,以前瞧不起的,心态又变成了羡慕、妒忌、酸涩。
而窦威妻这话,是话里有话,言下之意就是杨集入相后,所以“较之以往更为严格”,但萧颖当着听不出,她不轻不重的反击道:“当官的,只要行得正走得端、遵纪守法,朝廷审核得再严格,那也影响不了自己。担心的人,往往都多数是做贼心虚、经不起查。”
任城夫人点了点头,又说道:“前天阿郎也说类似的话,说这次审核虽然比往年严格。而且查得越严格,对贤良干吏和百姓越有利,让我儿媳不用担心。”
裴淑英在一旁低声说道:“夫人,听我家阿耶说,这次涉及的世家门阀可不少呢!”
说着,裴淑英向窦威妻欠了欠身,继续道:“据我阿耶与大王说,关陇世家枝繁叶茂,在雍州地方官府和军府任职的子弟、门生、故吏,与几个月前的雍州动荡有关。而窦氏窦太傅房好像属于这次重点审核的范围之一。”
听到裴淑英这番话,窦威妻心头不由咯噔一下,渐渐生出一股浓重的隐忧。
既然裴淑英的父亲和丈夫都这么说,那么这个消息极可能为真,窦太傅房枝繁叶茂,属于是树大有枯枝那一种,而引步迦可汗大军南下、杨谅造反等大事都在默默地参与了,若是朝廷查出一二,问题可就严重了。
念及此处,她有些坐不住了,连忙道,“我家阿郎治家严谨,现今的鸿胪寺少卿职,刚受不久,与别家当是不同吧?”
裴淑英继续吓唬她,说道:“三省六部主官都要上疏自陈,没有人会例外的。而且据我家大王说,这次将对凉州从严重审核,如果别的地方的力度是一,凉州就是二、三。这举,既是对凉州上下有信心,同时也从侧面印证了对其他审核力度之大,让人无话柄可以攻讦。”
任城夫人也是个有见识的,她凝了凝眉,缓缓地说道:“是不是有例外,现在也不好说。不过好在我们家不怕查,说不准冲儿这次还能提前进一步呢。”
她对书呆子一般的丈夫不怎么抱希望了,况且现在所任之职虽然是没有多少实权,但品级不低,而且没有风险,很符合丈夫的秉性、喜好,若是调到地方官府当高官,搞不好反而犯错。
儿子年轻有力,则不一样了。
侯莫陈家的境况更加凄惨,侯莫陈毅妻比其他人更担心,她向萧颖说道:“这些官面上的事情,要不要等会儿问问卫王?”
“也不知大王会不会回来用膳!”萧颖看了看外间天色,吩咐道:“秋水,现在快晌午了,让后厨准备准备。等会儿你到前殿看大王是否回来,若他来了,请他到中殿来用膳。”
其实不用问,萧颖也知道杨集不会回来,回来不了。这会儿,估计又被皇帝拉去吃饭了。
然而萧颖不知道的是杨集今天回来了,正在与前殿的书房里和幕僚们商议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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