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杨纶的诞辰,这里便是我的家,你在我‘家’要杀我弟,这叫和我无关吗?”杨纶武艺高强,精气神正处于人生巅峰,根本没有把所谓的天下第一放在眼里,他向贺若弼拱了拱手,缓缓的说道:“贺若公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如果非要决斗,我杨纶奉陪便是。”
“滕王非要如此?”贺若弼气得满脸通红,心说我欺负少年,你这又算什么?
“是!”杨纶在杨集身边站定,说出和杨集方才一模一样的答复。
而这时,蔡王杨智积、道王杨静也走了过来,堂兄弟四人,一字排开,杨智积抱拳一礼,绵里藏针的说道:“如果贺若公前来道贺,我们兄弟万分欢迎;如果是来闹事,那您找错地方了。”
众人尽皆大乐。
以往贺若氏兄弟每每打了他们子弟半死,贺若弼也是这么霸道、不讲道理,现在看到他也品尝这种滋味、这种耻辱,恨不得为杨氏兄弟鼓掌。
这兄弟四个,年少的杨集、杨静估计不论,而杨智积、杨纶都是文武双全的杰出人物,以武艺而论,又以杨纶胜出。
开皇三年那年,杨爽的大军在白道与沙钵略可汗大军相遇,他乘沙钵略屡胜轻敌,亲自和刘方、李充、杨智积、杨纶率领五千精骑大破沙钵略可汗军,身为前锋的杨纶杀得沙钵略可汗的亲卫军七零八落,差点就把敌酋生擒活捉。武艺之强、胆魄之大显而易见。
与之相对的贺若弼年近花甲,欺负身子尚未长开的杨集尚可,如果去和正值人生巅峰的杨纶决斗,绝对逃不过‘拳怕少壮’的铁律。
“好、好、好!好得很。”此时的贺若弼有点进退维谷,他避开了杨纶,像一头受伤的猛虎,眼睛血红的盯着杨集:“杨集,拔剑。”
刹那之间,嘘声大作。
“杨集,拔剑。”贺若弼对于周围的嘘声毫不在意,如果他要脸的话,当年也不会在既成事实时,和韩擒虎争功了。
“心胸狭窄不招人喜欢,心胸狭窄而不知轻重,那就格外惹人生厌了!”杨集淡淡地道:“你已经没有几年的寿命了,赢了自然好、输了也无所谓。而我只是今年只有十六岁,美好的人生刚刚开始,怎么可能傻乎乎地跟一个将死的老头子进行生死斗?当然了,这决斗也不是不可以,但要有条件。”
“什么条件?”贺若弼问道。
杨集说道:“要么你倒退到十六岁,把你享受过的荣华富贵全部吐出来;要么你等我到五十余岁。”
“你这是强人所难。”贺若弼差点被气死。
“你不也一样吗?”杨集笑着说道:“我是大隋亲王,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财富有财富,岂能无聊到跟人决斗?”
“老夫要面圣,请圣人主持公道。”杨集死活不愿决斗,而杨纶和杨智积又在一旁虎视耽耽,气得差点吐血的贺若弼只好寻求律法庇护了。
“我看你真是无药可救了。”杨集冷笑道:“贺若怀亮在芙蓉桥上,率领十几名游侠行刺于我,我没有杀他已是手下留情了;所以告到圣人面前,最后输的也是你。我认为你最好先去问问贺若怀亮事件的起因:问他为何要刺杀我、到底是谁刺杀大隋亲王的胆子。”
贺若弼虽然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他绝对不傻!
之前看到爱子凄惨的模样,便炸了,然后问都不问就杀来了这里;现在经验杨氏兄弟轮番的削,在愤怒之余,理智也渐渐恢复了。但也发现自己陷入一个进退维谷、骑虎难下的窘境,如果这般灰溜溜的退走,着实是丢不起这个人。
如今杨集这番话,既是他的台阶,同样也令他开始思索起来。
贺若怀亮虽然胆大包天,但绝对不敢做出刺王杀驾的事情来;但是杨集笃定的样子,时时刻刻在提醒他,贺若怀亮确实刺王杀驾了。那么到底是谁给他刺王的勇气呢?
贺若弼知道不是自己,但知道他为人的杨坚一定不信,就算杨坚不这么认为,也会有人进献谗言。
比如说,那个跟他两看两相厌、绝交了几十年的表弟杨素一定会说:“贺若怀亮刺杀大隋亲王屁事都没有,岂不是纵容其他人刺王杀贺?若不严惩贺若怀亮,皇子公主的安全如何保障?而天下之间,能令贺若怀亮刺王之人,除了居功自傲的贺若弼,还能是谁?”
想到这里,贺若弼冷汗涔涔的对着杨集说道:“老夫今天不取你之狗命,不是怕你。是因为老夫不想当别人的刀子。所以,洗干净脖子等着老夫宰了主谋之后,再取你狗命!”
说完,也不待杨集回应,就在众目睽睽走出院门,扬长而去。
院中寂静了一会儿,随即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仿佛都不信贺若弼也会害怕似的。
裴矩眼中露出浓浓的赞许之色:这个小卫王厉害啊!不仅寸步不让、不惊不燥的镇住了场面;更懂得借势,吓跑对手之余,替对手留有台阶,甚至最后还给对手塑造一个强大的敌人,以使自己置身事外。
这诸般手段只是发生在不到一刻时间之内,便是一些朝堂老臣都做不到。然而小卫王做得又快、又准、又狠,很难想象出自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之手。心下暗忖:小卫王不寻常,很有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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