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21号家属区的住处,胡三打开书桌抽屉,取出深棕色的包装盒,精美的珐琅彩怀表爱抚一样的摸了又摸,贴在耳边,听见那滴答滴答的金属声,仿佛可以回到从前一般,他的眼前似乎可以看见那美好的往昔,渐渐又变得空洞起来。
深深一个叹息,泪水竟也从眼眶中逃了出来,他不再不舍得,或也是觉得此物不吉祥,他做了决定,这一刻仿佛又能看见那繁花似锦的春天。
同在保安处工作,找个由头请冯进晋喝酒亦是简单。方琳曾嘱咐过,请客只是表示交朋友,联络感情,切莫表明真实意图,否则场面怕是会很尴尬,人家冯进晋虽是一匹夫,但毕竟不傻,给人亮了底牌,怕是吃力不讨好。
胡三回道:“方姐姐,你说的对,你这么一提醒,我心里就有数了,放心,我有分寸。”
胡三心想:你方琳真以为我是愣头青,他冯进晋不傻,我就傻吗?这还用你来提醒?转念又想:这不会是个圈套吧?她方琳什么意图?为什么帮我?送一条披肩的作用这么大吗?她在耍我?看我笑话?不大可能吧?看我笑话,她能得到什么好处?看她也不像这种人。
照一照镜子,仔细地瞧一瞧,看这头型,一丝不乱,油光光的,五五分的泾渭分明,帅!好一个帅男子,她方琳未嫁,我也未娶,嗯!这是最合理的剖析。
胡三再次把事情捋了一遍,最后他对自己的分析自言自语道:“嗯,**不离十。”
果然如方琳所言,冯进晋江湖豪气,两杯酒一下肚,那瘦长脸便像盛开的狗尾花一样讨人喜欢,推杯换盏间便称兄道弟。胡三开宗明义,只说是兄弟初来乍到,今后老哥多多关照云云,其间便奉上礼物一份。
打开包装盒,精美的怀表亮瞎了冯进晋的双眼,他一边把玩,一边言语推辞,最后还是将怀表纳入怀中。面对如此“诚意”,冯进晋也不含糊,“你胡老弟够意思,我心里有数了,你请我喝酒,那我没二话吧?这样,酒也喝到位了,老弟要信得过我,就跟我走。”
去哪儿?
冯进晋说,长见识呗。
如何长得见识?逛窑子,喝花酒,别有洞天。胡三则表示不大好意思,冯进晋诡笑道:“别假正经了!老弟,把我当外人了吧?告诉你吧,21号里我也有朋友,你跟人家去过花楼,我都知道的,那个谁?小…小什么的?你相好,叫什么的?我认识,哎,我一时猛住了……”
胡三赶紧抢话道:“哎哎哎,别谁了,我跟你去不就行了。”
两人会心一笑,便勾肩搭背地奔花楼而去。
事后第二天,警察厅里。胡二便告知方琳,酒喝了,怀表也送了,相谈甚欢,当然花楼一事胡三万万不会说。
鱼儿已经咬钩,那么下面的动作便可一气呵成。“万通达”贸易行老板钱一靖已经准备就绪,只等齐联杵一声令下。
行动前,齐联杵与钱一靖又把计划捋了一遍,这的确是有必要的。这过程中钱一靖忽然提出一个问题,他问齐联杵,胡三一死,这个案子将由谁来接手?这个问题齐联杵考虑的真就不周全,他脱口而出,“那还用说,这是刑事案,当然是归口警察厅了,他胡三又是警察厅的人……”
“问题是,胡三怕不只是警察厅的人吧?”
经钱一靖这么一问,齐联杵猛一拍脑门,“哎呀!你说的有道理。”
原本齐联杵是要在怀表上做文章,之前的计划是:时机恰到好处时,比如说作为督察,齐联杵或在搜查冯进晋住所时,将方琳的怀表与冯进晋的怀表进行调包。现在看或许没有这种机会了,因为胡三一死,很有可能接手的不是警察厅,应该说接手可能性更大的应该是21号,或者是特高课。
经两人缜密磋商,最后决定处决胡三之前还得办一件事,以追求计划的完整,或者说完美。
对于提前做好调包,其实此前齐联杵确实也这样考虑过,只是当时没有考虑好这包装盒里的夹带内容,他想着随着事件的推进,这夹带内容可能会有更好、更恰当的选择。现在想来,还是当时思维上有懒惰因素作祟,以至计划的不周全,好在行动前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这也给了齐联杵一些启发,他在想:重大决策的时候应该多民主,再集中。
早春的一场雨飘了一整天,那寒意仿佛告诉人们冬天不会那么轻易结束。下午下班,冯进晋打着伞从警察厅大院走了出来,齐联杵驾车经过,他停车,喊道:“冯队长,没骑车呀?”
“没有,这不,下雨嘛,自行车不方便。”
“哦,来来,上来,我稍你一段。”齐联杵说着,打开一侧车门。
冯进晋有些犹豫,似乎又是一种慌张,他走近轿车,俯下身伸着脑袋对车内的齐联杵说道:“不顺路吧?齐主任。”
“上来上来,上来说。”齐联杵一边说着,一边招着手。
冯进晋不好再推辞,收了伞,使劲地甩着伞上的雨水,实际伞上并没有几滴雨水,又跺了跺脚,生怕鞋子弄脏了齐联杵的轿车。齐联杵笑道:“上来吧,这么多毛病。”
两人回家的确不顺路,这正是冯进晋紧张的原因,他担心是不是有人打了小报告,或是自己的小辫子给齐联杵抓到了?毕竟自己有许多地方不干净。冯进晋在想:前日胖厅长还开大会说要整风气,齐联杵什么人?管警察的警察,就是专门抓人小辫子的。
冯进晋很谨慎,他问道:“齐主任,你这是要去哪?”
“嗯,你家我就去过一次,有些记不大清了,你给我指路,到你家坐一坐。”
“哦、哦。”冯进晋的声音隐约有些发抖,明显他紧张了。
“不会不欢迎吧?”
“怎么会呢?请还请不来呢!”冯进晋故作镇静道。
“你冷吗?我看着你穿的有点少啊。”
“是是,是有点少,前两天挺暖和的,不知道今天会这么冷。”
齐联杵说:“是啊,得注意,受凉了,受罪的就是自己啊,你啊,也不讨个老婆,没人管你,你花天酒地、胡作非为,要是一生病,那就可怜了,你说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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