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胆敢擅闯郡守府。”
一队士卒握着刀枪,朝着陈玄冲来。
“既然都是老兵,我就只收点利息,留你们一命。”
陈玄面无表情,只是一步步往前走,不快不慢,一步拔一剑,一剑倒一人。
十几息后,整座前院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众士卒,他们或是捂着胳膊,或是按着腹部,哀嚎不断。
“黑娃在哪?”
陈玄的脸上沾染了几丝血迹,不过他丝毫不在乎。
一个文士模样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他看着满地散乱的断裂刀枪,看着倒地哀嚎的士卒,有了决断。
“这位大人,您所说的黑娃可是伐韩之战归来的那个?”
陈玄盯着文士,点了点头。
“他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
“他妻子貌美,城中王家乃是王翦将军远亲。”
看似毫不相干的两句话,却演绎出一个有些可悲可泣的故事。
陈玄抬头看了看天空,比了一个文士看不懂的手势,无声地笑了笑。
“老套的剧情。”
陈玄转身,抱着剑走出门外。
……
挨家挨户问了个遍,陈玄这才在闾左找到了黑娃的家。
秦国贫民都住在闾左。
陈玄知道,几十年后,会有一个同样来自闾左的贫民,将整个世界掀翻。
黑娃家是座不大的土房,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土灶、正屋都有,门口还蹲了一条狗。
秦人尚黑,可是这座屋子挂满了白布。
一个老人似乎听见了声音,拄着杖走了出来。
陈玄呆愣地看着老人花白的头发和混浊的眼睛。
“人都死了,别来要债了。”老人很瘦,说话都似乎有些费力。
“老伯,我不是来要债的,我是来给黑娃捎口信的。”
陈玄没有哭,但是也笑不出来。
“黑娃和媳妇都死了,只剩老头子一个了,有什么话,你就说给我听吧。”
老人看着陈玄身侧的空气说道。
老人不曾流泪,只是陈玄记得黑娃说自己老爹眼力挺好。
“告诉黑娃,老百夫长的首级我找着了。”
老人突然放肆地大笑起来。
“好啊好啊,黑娃老是念叨着什么要找到百夫长的脑袋,给他葬个全尸。
这下好了,黑娃若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陈玄跟着笑了笑。
“这么说,你是黑娃的袍泽?”
老人笑了笑,招了招手,示意陈玄进屋。
“是啊,那时候他老喜欢跟在我后面,打起仗来我在前面顶着,他就从后面偷袭,好小子,头一年爵位比我涨的都快。”
陈玄笑得合不拢嘴。
老人摸索着从桶里舀了一瓢凉水,径直将瓢递给了陈玄。
陈玄看都没看,一口喝了个干净。
“老伯去过咸阳吗?”
陈玄扶着老人跪坐着,问道。
“年轻时想去,后来忙着生计,就再也没去过了。”
陈玄记得黑娃说过,他爹年轻时去过不少地方。
“后生啊,黑娃死了就死了,死了就没了,不必为了他徒惹事端。”老人沉默片刻,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
“老伯啊,您不知道,我和黑娃不只有两条命。”
陈玄笑了笑,提着剑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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