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他起来得比平时晚一些,出了书房,看到邱素萍和文师母都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里做早餐。邱素萍今天换了一身便装,宽松柔软,更富青春气息,见他起来,意外地并没有笑他懒,说已特地买了只牙刷给他,让他快去洗刷,说得很温柔。张强便解释说迟起是因为失眠没睡好,这话是说给文师母听的,他担心文师母以为他是那种贪睡的人。
邱素萍笑说:“我知道,你这人一向不爱睡懒觉的。其实我和妈妈也没睡好,这个死朱朝吾,竟敢得罪阿冕姐,太不象话了。”看来她是误以为张强也是朱朝吾和阿冕的事着急。
文师母马上面露忧色,不作声。
张强说:“他们两个人真不知怎么样了。”
邱素萍说:“朱朝吾这种鬼精灵,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即使有什么事,也能很快解决,我敢打赌,不出三天,这两人一定双双登门来赔不是。妈,你就别瞎操心了,世上最累人的事不是脑力劳动,也不是体力劳动,而是操心。”
文师母看她一眼,叹了口气。
文师母一直很少说话,吃早餐也是早早吃完,淡淡叫声阿强慢吃,便走开了,连碗也推给邱素萍洗。
张强觉得气氛很沉闷,便问邱素萍道:“你怎么跟你妈姓而不跟你爸爸姓?害得我一直不知道就是非非,出了那么多丑。”
“你真的一点也没察觉?”邱素萍乐了,抿嘴一笑,说:“还说你聪明,有时候就笨得厉害。”
“也不能这么说,谁让你藏得这么深,害得我在你面前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如果你跟你爸爸姓,我肯定不会被你瞒住,别的我不敢说,小聪明是众所周知的。”
“那你干吗昨天晚上象根木头?好啦好啦,我不跟你争,反正有时候你就是笨。”邱素萍霸道地制止了他的抗争,又卟哧一笑,“不过你没猜出我是谁,也不证明你笨,只能证明你的观念太老土,姓名只是一个符号,何必这么在乎姓的归属权?再说,我跟妈妈姓是有原因的,说起来还有段小故事在里头,你想不想听?”
“想是想,如果方便的话。”张强原则性很强。
“你看你,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有什么不方便的?”邱素萍对他的迂腐不太欣赏,“那是因为我太可爱了,两个人都喜欢,这样,围绕我该跟谁姓的问题两人就争起来,最后谁也没办法说服谁,就抓阄,结果妈妈赢了,可是连她自己也没想到有这样好的运气,信口就取了这个名,爸爸嫌这名字俗,硬要换一个,就叫非非,妈妈爱面子,死活不承认这名字不好。可是后来爸爸自己也后悔了,说当初取这名字就是个错误,害得现在整天非也非也。”
张强觉得邱素萍很有意思,她一说起家事来,就孩子气十足,连父母都被她说成了孩子。跟着他又发现,邱素萍对他说话,提起父母总是“爸爸”、“妈妈”而不限定为“我爸”“我妈”,仿佛她的父母他也有份似的。不知道是说惯了嘴,还是真的毫无保留地把父母公有化,让他分享。他对这个发现有种变态的快乐,脸上倒还平静,说:“是这样,你何必瞒得这么结实?”
邱素萍说:“初中时我没瞒谁,很多人知道我的身份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从此就怕人家知道我是谁了,进了师范,谁问我我也不说,况且你也一直没有问过我。你现在知道了,还得替我保密,别乱说出去,我这可不是故弄玄虚,是不得已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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