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默还在科室里辅导学生,三人在科室门口等了一下,没听出有停止的意思,互相推了一下,最后还是张强鼓足勇气走进去,叫了声:“爸,回去吃饭吧,很晚了。”
学生们让出条通道,张安默偏着头看了张强一眼,不回答,学生其实已经被辅导得有几分不耐烦,见状便纷纷告辞,张安默逐一点名,各提若干注意事项才放他们走。
这样科室里只有父子俩,张强把来意再说一遍,张安默冷笑一声道:“你妈让你回来的?”张强说是。张安默说:“还回来干什么,有棵大树靠着不挺凉爽的吗?”
张强说:“爸,我觉得这件事情,你应该先问清楚再说。”
“还不算清楚吗,够清楚的了,写得很生动嘛,可以让作家帮忙拿去发表了。”张安默一面说话一面改试卷,刚好给他碰上一条错题,狠狠的在错题上打了个触目惊心的巨形大叉,然后一路改将下去,看也不看张强一眼。张强不知怎么说,空气便有点叫人窒息。
过了一会,张强又小心翼翼地说:“爸,还是回去吃饭吧,妈妈都做好饭菜了,就等着你回去。”
“我回去干嘛?听说还有人说了,不回去正好给家里省钱……”
张舒气冲冲地走进来:“爸,是,我是说过这话,但你一个大……”
张强知道她嘴巴不饶人,赶紧捂着她嘴巴,一边朝她猛使眼色。
张安默冷冷看了一眼,说道:“让她说吧,没关系,更丢脸的事你们母子都已经做了,还有什么我受不了的?”
张强看张舒好像不打算往下说了,放开手,说:“爸,我就去了你的老同学家,怎么就丢脸了,我不明白。”
“不明白?好,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准你到文毕恭家去,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装傻看不懂文言文是吗,好,那我自己翻译给你听,文毕恭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混蛋,不许你去他家,我这样说能听懂了吧!”张安默把笔使劲地摔到了试卷上。
这动作和声音把张舒吓了一跳,这表明爸爸真的是暴怒了,她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张强。
张强尽量婉转说:“我本来也是不想去的,可是文老师说,他对所做的对不起你的事深表歉意,并为此后悔了十几年,我觉得既然是这样,我们也不该太固执,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但我想想,美国跟我们打了几十年都能和好,加上是人家先道的歉,我们也不能太小心眼了,去之前,我还特意问过张秋,张秋说,如果对我的前途有正面影响,那就应该去,现代社会,不能因为过去的事影响到未来。”
张安默看来对这个解释还能接受,沉着脸哼了一声,一会儿才说,:“事先你妈知道你要去文毕恭那儿吗?”
“我问过她。”见爸爸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又说,“可是,她并不同意我去,说既然你不让我去,就听你的话,多考虑你的感受……”
“她真是这样说的,叫过你不去?你没骗我?”
“这有什么好骗的,你可以问张秋,我也跟张秋说过妈不让我去的事,张秋说,老一代的人,喜欢用老一代的做法,但是这种做法不适合现代人了,退缩和躲避都解决不了现在的问题……”
“张秋这样跟你说?”提到张秋,张安默的口气缓和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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