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放亲着,竟流了泪幸福而又苦涩,然后和女孩说话,女孩天真的回答一再令年轻的母亲害臊,回答中含有让刘放欣然的信息。
刘放的心更和女孩的心贴得紧紧的,泪落到女孩的脸上,女孩说,叔叔,别哭,刘放说,我不是哭,不是哭……
那一天的确该是很美,但确实该是惨淡的美。张强都有些冲动,想要滴泪。
妙容无声地把带来的东西──一些食物放在刘放的餐桌上,说是别人送给他们的,吃不完,顺便送点给他。
刘放忽然冲动地说,其实,我有一样,就够了的。
他说,我,我,我想认这女孩为干女儿。
他说,我不必要她守在我身边,只要她能隔不久来看看我,叫我一声──叔叔,就可以了。
张强估计他或许是想向妙容申请让女孩叫他爸爸的,但怕妙容不同意临时改口。
妙容抬起头来,脸白得象刚从千年前的历史书中跳出来,静静地说,别这样,刘放,不要这样,你的心思,我懂,但是,真的不要这样。
她说着,伸手去抱回女孩。
女孩怔怔地看着妈妈,似乎懂得了什么似的,一下子把妈妈紧紧搂住,哭着叫妈,妙容流下泪来,不知为谁而流,她使劲地亲亲女儿,低头说:我们走吧,向叔叔说再见。
然后她就回过身去,走了。
走时,秋风瑟瑟,彩霞满天,已分不清是美丽还是凄清,女儿哭声一路不停,芳草萋萋,哭得苍天一天昏黑,仿佛黑夜是由孩子洁白晶莹的泪水染黑了的,西天的夕阳早已黯然无光,变成一轮苍白的月亮,象一滴特大的泪滴。
张强觉得妙容这样真狠,这一段没有雨,刘放却感到雨比前一次更浓更密了,到处是雨,这雨,从妙容第一次来之后,一直就滴滴答答地下着,下得他满眼尽是模糊。
后来,妙容没有再来……也不知来不来,反正刘放走了,被转到了另一个地方,走时,天又一次下起了冷雨,疏乱地打在他走过的路边那密集的草木丛里,象上天在为他奏起一曲最后的别离歌,声声如泣如诉。
这雨!
张强觉得这雨果真从书中走出来了,卷裹着他,他的心头也是一片零落,不知不觉掉了泪。
谁知下午时分,果真是来了雨,黑云把整个城市压够了,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雨便啸叫着兜头而下,众人无不反应强烈,或欢叫跳跃,或骂骂咧咧……
只有张强的反应近乎麻木,尽管面对的是这样一个奇异的天气现象──这雨,竟然说来就来了!他几乎认定这雨是该在今天来的。不,一直就好象在下着的。
他的灵感被雨撩拔出来了,在文毕恭作品的语境中,信手写了首诗,写了又改,反复改,最后终于改定为:
门掩黄昏雨欲狂,书中书外两迷茫。
心头错负千般意,纸上空余一缕香。
天籁有情招晚雨,稚儿无计泣斜阳。
纵然曾是魂如雪,为觅知音亦断肠。
写完后,整晚都在咀嚼自己的这首诗,反复看反复想后,自我感觉还蛮良好的。他从小就受母亲影响,不时写一些古诗词,这种七律倒也不是第一次写,他写得很认真,因为这是准备给邱素萍看的,平时写作文,他仅用时十几分钟到三十分钟,写这首诗到完成修改,却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写完后他想马上找到邱素萍,把这首诗给她看,跟她吹牛说是花了五分钟左右一口气写成的,这样就算她觉得不好,也有退路。当然,最好是能听到她的赞扬和吹捧,她既然知道格律,肯定也是懂古诗的。
偏是雨下得没完没了,又找不到借口,生怕惹她不快,倒不敢真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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