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又跟着问一句:“二爷待你好不好?”
桂音暗松口气,这样也好,可免于回答镯子来历,她不是个惯会撒谎的,一不老实,眼皮就泛起浅淡的嫣粉。
她垂颈嗯了一声。
怎会不好呢?用五百两买下卖身契,纵是同床共枕也未曾糟践过她,还千里迢迢带她来京城与玉林师兄相会,这一路吃喝行宿皆靠他出钱打点。
没有他,她难以跋涉至京城,自己积攒的那点银两是远远不够的。
是以桂音发自肺腑说得真诚:“没见过谁再比二老爷人好心善。”
谢琳琅瞪圆眼盯她半晌,忽然捂起嘴笑得前仰后合,连谷蕊都闻声过来笑着问怎么了。
桂音脸颊有些发烫,她没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
谢琳琅揉着肚子喝咖啡。
桂音觉得要为许廷彦做些事,说道:“二老爷是真心实意地欢喜谢小姐,南面有谁不知他为了您从不沾花惹柳,一门心思等您读完洋学堂,就迎娶进门结成夫妻一双,这样的有钱老爷实在天下少有……”
“你别再招我笑了!”谢琳琅摆摆手打断她的话,过会儿又眼睛闪闪发亮地问她:“那他为何又要纳你为妾呢?”
桂音一时语塞,斟酌着道:“他是看我境遇可怜,一时发的慈悲之心,一年后谢小姐嫁他时,我或许已经不在……”
“你不在了?”谢琳琅摇头叹气,“你又能往哪里去呢?”
“我……”桂音咬着唇瓣,不知该怎样说才稳妥。
谢琳琅见她蹙眉颦目一脸烦恼气,楚楚动人得不行,忽而有些明白许廷彦那样眼高于顶、薄情寡性的男人怎会看中这个小戏子。
实在是讨喜得很,连她都不由心生好感。
沉默稍刻,她才敛起笑容认真道:“大凡以色事人,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二爷现是贪慕你美色,可流光转瞬,终有新鲜消亡之日,到那时你要何以为继?我劝你现在就要为自己多做打算!”
谢琳琅接着说:“这些个高户旺族循规蹈矩且门第森严,二爷再怎么欢喜你,有心无心都违背不得,你总是个低贱的侍妾,日后便是无我,他总要娶房门当户对的妻室,若遇性子温柔娴淑者,你日子还算好过,若是凶悍善妒者,耍弄手段亦让你苦不堪言,而二爷的生意大江南北,常年在外能见面寥寥,回来了他还可护你,不在时你又当如何自处?”
桂音听得怔忡,其实她何尝不知呢,光戏文里就连番唱过几折,她是绝不为富贵而作妾的,宁愿与玉林师兄做对贫贱夫妻就满足。
谢琳琅自然不晓得其百转心思,眼见她目露懵懂、抿唇不语的模样,索性开门见山:“我读了数年书,学会很多道理,最见不得你等如花少女沦为富贵爷们的玩物,我那姨妹谢芳原指给二爷为妾,我拜托二爷拒了她,不曾想却害了你,心底歉疚不过,今儿得见桂音由生好感,便想说些肺腑之言给你听。”
“你要学会读书认字数术,会写简单文章会算帐,这样你就不怕谁会欺你骗你蒙拐你,你要趁二爷欢喜你时,变着法儿攒点银钱积些首饰,多多益善莫让人知,到哪日你若身陷绝境时,就会晓得没什么比这些更可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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