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逍还是感觉到了她语气中细微的颤抖,他刻意放缓语调,试图去安抚她的情绪。
“嗯,我都知道了...那时候你所在的位置,正好处于炸弹爆破的核心点上方,整个地铁被炸后,站台上包括我的其他人只受了些轻伤,但只有你被埋在废墟里了。所以,当时并没有人发觉,直到…”
“直到我被逮捕是吗?”她自嘲般笑了一下,声音有些发涩,“沉逍,你相信我,对吗?”
“我相信你。”电话那头毫不犹豫地回答她。
“你已经看过审判司的监控了吧?”
沉逍轻轻叹了口气:“看过了。”
“是那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按下的爆炸按钮吗?”她急忙追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不,视频里没有人直接接触到遥控器,审判司从地铁站里找到它的时候,上面也没有任何人的指纹…”
不知为什么,在她听到这句否定后,心情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觉得事情离真相越来越远的同时,自己愈发洗不清了。
“那审判司为什么给我定罪,难道找不出犯人和证据,所以才拿我来背黑锅吗?”她情绪渐渐激动起来,后半句话几乎是怒吼出来的。
沉逍其实听得出,她语气里多少对他也有所埋怨。
毕竟自己最亲近的人作为审判司的委员会长之一,在对她实行的通缉行动中并没有保护到她,她自然委屈难受。
然而这件事,本来就是审判司系统高层共同做出的决定,他一人力量难以干涉。
整件爆炸案对她来说,唯一不利的因素就是那个和她长相相同的女人。那女人明摆着事先已知道那里有定时炸弹的遥控器,却仍然在监控录像中表现得极为挑衅,引导着看监控的人去注意那只墙柱。
在审判司高层眼中,顾桢一时根本无法证明出地铁站里的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在完全找不出凶手线索,而又迫于舆论压力的情况下,她就自然而然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良久,面对顾桢在电话里急躁的宣泄,沉逍并没有丝毫不耐,反而温和笃定地安慰她:“小桢,你听着,这件事我一定会解决。在此之前,你先去吴水医院,剩下的交给我来做。”
吴水医院?
顾桢记得,市郊的吴水医院已经废弃了多年,是个极为隐蔽的藏身所。看来,现在家的周围八成被严格布控了,只要她一回去,审判司的人势必会将她抓个正着。
她犹豫片刻,自觉刚刚有些过分,于是语气缓和了很多:“好...我听你的。”
“记得不要吃太多奶油,那些红疹严重了可能会致命。”沉逍不忘叮嘱她。
十几年的相处下,他太了解顾桢了,更知道她极其厌恶自己满月的变身。
顾桢对着话筒点点头,一阵冷风嗖过,她心里说不出的萧索难过:“教授,我只剩下你了。”
最后,她终于不舍地压下了电话,跳出亭子,朝吴水医院奔去。
通话断掉后,沉逍低头沉思了片刻,随手拉开了窗帘俯瞰楼下审判司潜伏的车辆。阴郁的月色在窗前摇曳着,分明在他清冷削瘦的面容上,遮起一半晦暗阴鸷的侧影。
短暂过后,他又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了审判司总司长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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