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夏凤心头微微有些恼怒和不平,这简单的一盆水照见的何止是徐大龙的人品和孝心?
徐夏凤把水倒掉,把盆子放好,躺在病床上的徐成良艰难却固执的伸出手去抓脑袋。固定在他手背上的钢针带动着输液管子在床头晃动着。
徐夏凤急忙跑过去,抓住徐成良乱动的手。
徐成良缓慢笨拙却又固执地把手掌从徐夏凤的手里饶出来,又要抬手去抓脑袋。
“是不是痒?还是哪里不舒服?我来帮你抓。”
徐夏凤轻轻推开蒙在徐成良脑袋上的粗眼网纱,这个动作让她想到自己在挑选苹果时经常会做到的动作。
随着徐夏凤推开网纱,徐成良抬手的动作放缓了些,她轻轻的用手指触碰了一下徐成良的头皮。
徐成良慢慢的安静下来,偶尔轻哼一声。
“是不是痒,是不是想洗头了?知道你爱干净,明天天气好,我给你洗。”
徐夏凤轻柔的说道,手指轻轻往下走,却突然有了一种掉入悬崖的下落感。
徐夏凤转眼看了过来,心头像是被一只大手猛的抓住了。
徐成良的左边脑袋,凹陷进去一大块,好像一个瘪了气破败的篮球,徐夏凤的眼眶忽然湿润了。
她匆匆把徐成良蒙脑袋的网纱放好,然后大步跑到洗手间,关上门,捧着脸哭了起来。
徐夏凤擦干眼泪,掬起水将脸洗了又洗。对着洗手间破了一个角的镜子笑了笑,然后才走出去。
徐胜强和方跃礼订房间回来了。徐成良也睡着了。
徐夏凤避开徐胜强和方跃礼打探的眼睛,“我刚才给爷爷擦了一下脸和脖子,洗干净了脸,爷爷觉得舒服,现在睡了,正好你们都在,等下我们三个人给爷爷擦擦身体。”
不知不觉间,夜幕已经降临。徐胜强买来了三份盒饭,三人在病房里安静的吃了,徐夏凤将塑料饭盒扔掉,转身拿起盆去接热水。
徐成良的睡眠很浅,徐夏凤捞起毛巾拧水的时候,淋淋的水声将他吵醒,徐成良烦恼的抓了抓眉头。
“给你擦身体。现在不耐烦,等会你就高兴了。”
徐夏凤说着,把毛巾递给徐胜强,方跃礼帮着翻动徐成良的身体。徐夏凤则负责换洗毛巾。
擦洗身体,看似简单,却又不简单,力道不能太轻,太轻擦不干净,也不能太重,太重会让徐成良皮肉酸痛。徐胜强刚擦完一半,就累的满头是汗,方跃礼就接了上去。
确实是泪,如何不累呢?徐夏凤能清晰地看到从她儿子方跃礼鼻中喷出的热气。那股热气模糊了徐夏凤的眼,方跃礼的举动也让她更加有了坚持下去的信心。
擦完身体,徐成良抓在一起的眉毛松开了,还咧嘴笑了起来。
徐夏凤也跟着笑了起来,但是下一秒,清亮的口水又开始一泻千里,又弄湿了刚换好的毛巾。
徐夏凤换下毛巾,又赶紧给徐成良的脖子上系上一块新毛巾。徐夏凤想了想,又在毛巾上垫了几张纸巾。
“这样就好多了。”徐夏凤低声说道,低头看向徐成良的时候,徐夏凤忽然觉得这副画面莫名的熟悉。徐夏凤顿了一下才想起来,她照顾只有几个月的方跃礼时,不就是这样的吗?
徐夏凤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提了提嘴角,在行军床上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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