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明日跟谢长淮见了面,谢长淮会跟她打起来。
毕竟他们儿时出了什么矛盾都是靠打架解决的,很单纯暴力,谁赢了谁认输服软。
那会儿司琯年纪小,又跟谢长淮一块在武场练过,还能打个不相上下,但现在人家已经是称霸整个南部的的谢小侯爷,司琯再跟他打不异于是以卵击石,司琯可没那么想不开。
隔天太学府下学后,司琯在班院里磨磨蹭蹭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起身往外去。
按照皇祖母交代的,下学后会有人过来接她到朗雀桥那边。
司琯刚出太学府没多久,果然有一辆马车在面前停了下来,司琯认出是慈宁宫那边的宫人,便放心上车了。
到了朗雀桥时,暮霭渐冷,蜿蜒在水畔栈道边上泊着一轮颇为风雅的游船,司琯倒是没想到皇祖母给她和谢长淮找了个这么个地儿。
上了船后,绕过曲曲绕绕的屏风隔间,司琯看到了落座在一张长席上的谢长淮。
皇祖母确实没有夸大其词,经过军部淬炼的谢小侯爷,身上确实没有半分过去的小毛孩德行,一眼看上去反倒冷峻稳重了不少。
司琯冷静地打量一遍长长的席位,不动声色走到谢长淮对面的座位,刚要落座,对面的谢长淮开了口:“司琯,你过来。”
司琯没有动。
谢长淮看了看她,薄唇一张:“我能吃了你吗?”
司琯面无表情跟他对视,继续迂回:“我觉得坐这就很好。”
谢长淮挑眉,看着司家小郡主又乖又冷淡的站在那,俨然一头全副武装的小刺猬,到底是没再为难她,由着她就这么坐了下来。
司琯象征性的喝了两口茶,就听到谢长淮问她:“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司琯继续战术性喝茶,“没。”
“我对长阳小郡主也没有任何不满之处。”谢长淮说。
司琯没意会他的意思,客客气气回:“谢谢。”
“那么——就这样吧。”谢长淮视线从她身上收回来,语调沉稳的下了定论。
司琯迟缓地发出疑问,“什么意思?”
谢长淮不是特地叫她过来对她落井下石的吗?
“意思就是,既然你我都对彼此没有任何不满,可以进行下一步了。”谢长淮喝完茶,正式向她提亲,“你准备准备,过几天我会让家父登门拜访,商议具体事宜。”
司琯嘴唇开开合合,终于说:“我……爹娘死了。”
谢长淮故作一副才想起来这回事的样子,又说:“哦,那你哥总还活着吧,实在不行让太后为你做主,尽快敲定下来。”
“……等一等,”司琯冷静下来分析,“谢小侯爷,你要跟我订婚?”
“不然你认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
司琯默了默,把皇祖母交代的玉扣还给了他,顺道出声提醒他:“我记得谢小侯爷跟我绝交了的。”
然而下一刻,谢长淮漆黑深沉的眼眸摄住她,声线缓缓有力地纠正她的话:“我是跟你绝交不当朋友了,改当夫妻,有问题吗?”
司琯:“……”
她沉吟了片刻,接着慢吞吞开口:“我能冒昧问下吗?侯爷为什么要跟我订婚?”
“你觉得呢?”
司琯保持微笑,“我知道就不会问侯爷了呢。”
谢长淮终于侧开目光,淡淡道:“祖父祖母想要我早些成家,你放心,只要你好好配合,我自不会亏待你。到时他们看到我订婚安心离开上都城了,我也会找机会跟你解除婚约。”
司琯此时尚且天真的以为谢长淮的祖父祖母只是暂时待在上都城,很快就会离开的,听到他这样讲,也就稍稍松了口气:“你应该早点这样说的。”
她就说谢长淮都跟她绝交了,一回来好端端的怎么会想跟她订婚,这怎么看都是荒缪的。
在她看来,她跟谢长淮两人本就多年未见,她又曾惹怒过谢长淮,两人之间只有是存在有目的性的订婚这才是正常的。
既然是有目的性的合作,司琯认为该利用的还得要利用一下下,于是,她就很坦诚的望着他提了一嘴:“你刚刚说,只要我好好配合,你不会亏待我的。”
谢长淮点头。
往坐榻懒懒一靠,看着她水润水润的大眼睛,等着她向自己提要求。
司琯说:“是这样的,我看中谢府后边那块田道很久了,你能不能友情价卖给我?”
“……司琯你还真是遗传了你们司家的,什么时候都只知道赚钱。”谢长淮一扫心驰,冷了脸站起身。
司琯以为那块田道终究是要黄了,正在心里惋惜着,刚走了没两步的谢长淮侧首过来,“不是想要我家田道吗?你还杵在那干什么?”
司琯立即跟了上去。
然而,司琯并不知道的是,在她跟谢长淮下了船后,偏不赶巧的,被刚上船不久的温昀津看到了这一幕。
温昀津站在依傍船舷的阑干边沿,身上还穿着黑色官袍,一双墨眸垂下去,一错不错盯着从朗雀桥离开的那两道身影。
垂在身侧的手指骨节修长分明,比平时还要冷白几分。
他身边还带了一名过来谈事的官员,那名官员正跟温昀津商讨着事,忽然察觉到周身的气氛渐渐僵冷下去,官员抬头试着叫了他一声,“院长大人?”
温昀津终于缓缓抬眼,看了他一眼。
官员立即身背一顿。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刚刚院长大人的这一眼,仿佛渗着未知的寒芒摄过来,令他一瞬间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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