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还未待碧箫说完,只听一个略带着些英气的女人的声音传进来,话语中带着笑意:“因为什么呀!白姑娘就是那样的人,自打来了忆梅山庄,对谁不都是冷冷的。”
随着话音传来,只见素弦掀起水晶帘走了进来。碧萧忙松了一口气,招呼素弦坐下。经过这几年,那素弦的个子也越发地高挑了,身材也发育得更加丰满。只是她常常和尹天旷出门料理庄中事务,脸上多了几分风霜之色。
廿廿与素弦打过招呼,又道,“但是我常常听到白姐姐晚上一个人坐在梅溪亭里弹琵琶,弹得可伤心了。她到底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呢?”廿廿托着腮,皱着眉头,两只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转了两转。
碧萧心中又是一颤,她大廿廿几岁,对男女之事已然知晓。而白雪寒对于尹天旷的一片痴情,尹天旷对于廿廿的一往情深,也都是忆梅山庄上下,甚至是整个西域武林都知晓的。白雪寒生性凉薄,独对尹天旷一腔炽热。自嫁到忆梅山庄后,除对尹天旷外,她对其他人多半都是冷冷的。尹天旷虽然也常常在她那里过夜,平日里对她也着实不错,但却远不及对廿廿那样上心。忆梅山庄其他人也并未将她当作少庄主夫人看待,尊敬中透着疏远。
廿廿生性活波热情,倒是有时想要和这位白姐姐亲近亲近,可她哪里知道自己正是白雪寒心中的那根刺。
“好啦!好啦!”素弦摸摸廿廿的头,“人家的事情你瞎操什么心啊!”她顿了顿又道,“今天是端午节,公子和于副庄主他们今天都会赶回来过节。特意让我来告诉你一声。公子走了那么多天,你不想他吗?”
廿廿的脸上立刻像绽放着一朵金色的花朵,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放着光彩:“天哥今晚就回来了吗?什么时候?他已经走了三天两晚啦!”
素弦微微笑着:“就是今天回来啊,估计现在已经到百花谷了吧。”
“太好了!”廿廿高兴得在屋子里一边拍着手,一边转着圈。粉色的百褶裙旋转着,似一朵盛开的莲花。“天哥就要回来喽!天哥就要回来喽!”
碧萧也笑了,开口说道:“廿廿,公子才走了三天而已啊!”
廿廿拍着手道:“三天已经很长啦!我一刻不见就会想他呢!”
碧萧听了,自己倒是羞了个大红脸。她自小跟着爹娘长大,爹爹又是个落魄书生,男女之妨听得多了。廿廿却是自小和尹天旷、星远等人混熟了,虽然也草草读过一些女书、女经,却从未有人向她刻意强调过男女之妨,男尊女卑的观念。尹天旷更是将她宠上了天。这里又是西域,少数民族多热情奔放,男欢女爱从不避讳。因此廿廿心中思念着尹天旷,就会随口说出来,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天廿廿吃过午饭,碧萧伺候她洗过兰汤浴,便再也睡不了午觉了。她先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仿佛老是听到尹天旷的脚步声。起身一看,又没有人。碧萧在一旁打着瞌睡,几次被她吵醒。廿廿后来干脆起身下床,随手抱起维吾尔花帽做的“鸟窝”,走出念梅馆。
午后的阳光强烈得刺眼,廿廿抱着两只小鸟走出忆梅山庄,来到那条通往忆梅山庄必经的小路上。廿廿向远处望望,没有见到尹天旷的影子,于是在路边的一棵大榕树下坐下来。一边和怀中的小鸟说话,一边向远方凝望着。不久,竟靠着榕树粗大的树干睡着了。两只毛茸茸的小鸟在她怀着叽叽喳喳地叫着。
太阳渐渐西斜。小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正是尹天旷穿着白衣,骑着白马,越奔越近。那白马奔得飞快,四蹄落地又极轻,须臾间便奔到了廿廿身边。尹天旷本来骑着白马直奔向前,靠近大榕树时,却特意向那边望了望。可见廿廿已然不是第一次在这里等他了。他见廿廿果真在那里,赶忙策马奔近。到了大榕树前扯缰下马。那白马也不用栓,自己便在近前悠闲地低头吃草。
尹天旷走近廿廿身边,蹲下身。只见廿廿睡得正熟,午后的阳光透过大榕树茂密的枝叶洒在她的脸上、身上,似点点金色的微波荡漾。此时榕树花开得正盛,一阵微风吹来,送来阵阵甜香。廿廿黑色的秀发、粉色的纱衣,也在这微风中,随着这香气轻轻摇曳。大榕树下,满地粉红色的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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