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怕不是失心疯不成?
韩凤入邺不久,他只知长乐公主是高洋之女,并不懂得她在邺宫意味着什么。
自然也不知道高宝德作为高洋唯一的嫡长公主,在他心中的分量。
“长鸾即为禁中之武官,为何不侍奉陛前,还呆在此处?”
高宝德不耐与他打交道了。
韩凤深深地看了眼高宝德,对她声色俱厉地言道:“本侍奉陛前,同来藏书阁,不料郭遵此子,目无天子,擅自出入。”
“还挡住了你什么去路?”高宝德问。
她刚才自阁门前,明明听到的是,韩凤说郭遵挡住自己的去路。
展眼间,从韩凤口中,不敬天子之罪,就加之于郭遵身上。
不待韩凤张口,久久无声的郭遵,这时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有辞千言,岂乃欲加?”韩凤反驳。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郭遵怒极反笑。
“毛贼安敢骂我?”
韩凤尚且知书,他听郭遵口诵诗三百篇中的《鄘风·相鼠》,不就是在骂他?
闻郭遵的痛呵之词,韩凤几于裂眦。
“你硕鼠不如,吾又没有半分言错。”现在郭遵恢复了常态,他只淡淡地对韩凤说着。
郭遵自然还是不屑韩凤,能见的嘲讽,然郭遵仪态已至平和,不像韩凤那般暴怒无仪。
欲得他人之惧,先有慑人之能。
欲得他人之敬,先有服人之德。
韩凤仪仗权势无礼,岂会受郭遵敬奉。
郭遵本身也是个不惧权贵的刚烈性子,他能容忍韩凤在他头上作泼,才奇了怪了。
高宝德静静地听了一阵子,他们二人的对骂。
大概明白过来事情原委。
方才高洋未离席之时,郭遵肆意做自己之事,被韩凤看在眼中。
韩凤虽为汉人,却日渐已被鲜卑化,对于汉人歧视非常。
他瞥见郭遵,行事有汉儒之风,就十分不喜。
他贵为韩氏之子,还没有对谁谦卑守礼。
才至邺宫,便觉自己身份稀贵,不屑小吏。
所以这就是,他胆敢轻视高宝德的原因?
果然在各郡呆久了,就容易生鼠目寸光。
“尔轻我则罢,竟敢于长乐主面前,大放厥词。”郭遵声色平平地对韩凤说道。
他已无甚多余的表情给韩凤。
在郭遵眼中,韩凤已与将死之人无异。
“欺我无碍,天子雷霆,只你需受。”郭遵继续讲道,刺激着韩凤的神经。
韩凤呵叱:“郭遵不过是犬汉人子,吾难以忍之,必须杀之方能解恨!”
高宝德没有理会韩凤的此番说辞,她摇摇头,想要远离二人争论之地。
若知对方是韩凤,方才高宝德就不应该凑上前来。
现在看了热闹,自己也成了热闹中的人物。
韩凤怒极。
他抬眼,上下打量了郭遵几眼,只见郭遵仍抄手伫立于此。
于是,韩凤以掩耳不及之势,转身抬臂,似要动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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