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愈近,重华愈退,待到最后一字落下,重华握着钓竿的手掌猛地一紧,钓竿脆声作响,自他手中折断两截,亭外的一截坠落水面,打散前来吃食的鱼群。
少渊惶惶后退两步,袖中小手将丝帕绞成一团。
重华一手扶额看天,一手指着桌上早膳,“你吃了罢。”
少渊本以为会受罚,却闻听这么一句话,登时惊的瞠圆了眼眸,呆呆看着重华起身,袖底携风刮过她身旁,随着玄色身影走远,对她的惩戒随风飘荡过来;
“用过早膳,将殿前玉阶扫净。”
师尊性子素来乖僻,若依书中所言,便是不融于世,不食世间烟火;于她这个饱受催折的亲传弟子而言,却是十二分的鬼畜。
少渊看着满桌丰富早膳,又恢复了几分生气。
师尊虽然鬼畜乖僻,但有时也对她满怀关切,她看不懂的人从来也就不愿去深究。
从小没有依靠,如野草般顽强长大的人其实并不十分脆弱,小小的人儿远比别人坚强。自她记事起,就是对着冰冷空旷的殿宇和师尊,师尊是同她最亲的人,她没有享受过膝下娇宠的安乐,是以心智早熟,早早懂得趋利避害,圆融事故,可心智再如何早熟,她终究是个伶仃无木可依的孩子。
少渊心中没有太多的悲欢和感伤,因为她坚信只有安稳活着,一切才有可能。
山上真正需要进食五谷的人不多,除却她这个筑基三段相当于毫无修为的人,其它也就是些修为低微尚且不能辟谷的觋巫。师尊原是没有多少口腹之欲,多数时候只是起了兴致,尝上几口也就罢了。
修炼分为筑基,练气,融合,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十一个阶段,每个阶段之间又分为九级,修炼者只有踏入金丹期才算是真正踏入了修炼一道,而所谓大道,便是自己心中所延伸出去的信念,以信念成道,却并不是每个修士都能悟出来的。
少渊的身量尚且不足手中扫帚高,小人儿拖着扫帚慢吞吞清扫玉阶,累了就席地而坐,歇上半刻再动手。师尊没有给她圈定时辰,是以她并不着急。
春官靠着殿前檐柱,望着炽烈日头下拖着比人还高的扫帚寸寸挪动的小身影,拿肘捅捅身旁天官,“你说这般精致小巧的人,座上为何非要折腾她?”
天官拿眼睨他,沉声开口,“收起你那些怜香惜玉的花花肠子,她是少司命。”
春官不忿,摇头晃脑:“你这人说话十分不中听,她是我亲自看着长大的孩子……你这脑子当真是迂腐龌龊不堪!”
复又拿肘捅捅天官:“你说座上如果不喜少司命,远远打发了便是……何必呢?”
“非议座上,笞五十!”地官不知何时到了春官身后,此刻凉凉接了话头,倒将春官唬的不轻。
春官扫过他一身腱子肉,最后落在他刚毅的面上,嗤笑开口:“你这一身腱子肉,同熊都能蛮干一仗,还怕受鞭笞!”
天官抿唇开口,带着几分警醒:“他许是替你担忧。”
春官摆摆手:“大可不必……”
话未落音,眼见着玉阶上的人突然栽倒,小小身影抱着扫帚滚落玉阶。
春官惊呼一声,脚才迈步,眼前一晃,一袭玄色衣袍的高大身影已经落在玉阶上,稳稳接住了滚落的小小身影。
春官悚然,转头看向身旁二人,低声细问:“座上什么时候到的?你们竟也不提醒我!?”
地官咧嘴,凉凉开口:“我同你说了”
春官看着座上抱着小小的身影风一般掠回大殿,低声愤恨:“何时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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