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渊还有一事不明,村长为什么要捡回来水魍的头颅供奉?明知它造下杀孽,也不怕因果牵连己身?”少渊望着眼前慈眉老者,轻声开口,并未疾言厉色。
老村长抬起眼看她,眼中有沉沉笑意,叹道:
“它做它的恶,我行我的善。何况,我这条命也是它救回来的,年少时贪玩落水……我就见过它。”
少渊恍然点头,暗道原是如此因果牵连;心中却是琢磨着老村长的话——它做它的恶,我行我的善。
深深看了供桌上的头颅一眼,转身向门口走去,村长将几人送到门口,此时天空还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少渊从乾坤袋里掏出油纸伞撑在头顶,转身向村长道:“今日叨扰村长了,村长歇着吧,咱们有缘再见。”
村长目送他们走远,方才合了门拄着拐杖回到房中。
目光却徒然定在了房中桌面上,那里静静放着一个拇指大小的白玉葫芦瓶。
玉瓶入手温润,启开瓶塞,里头是一枚浑圆的丹药,浅淡的药香从瓶口徐徐散发出来。
刚刚离开的时候,只有少渊在此处顿了脚步,
“少司命……”老者口中喃喃这几个字,刚刚听他们称呼时,他只是颇觉耳熟,如今回想起来,老者却是恍然笑了,“原来她竟是少司命……”
几人跨出村长家大门,抬眼便对上街道两旁村民们偷觑的目光,刘二麻就站在门口,见他们出来忙上前问道:“几位仙家问完了?可问出想问的了吗?”
少渊抬眼扫过那些明里暗里窥视他们的目光,笑笑道:“只是问问村中近来情况,已问明了。你也快回去吧。记着今晚没事不要出门。”
中年汉子往前凑了凑,抹了把面上雨水,“小仙家,是不是过了今晚村中便能太平无事了?”
这才是这些村民最为关心的问题。
立在屋檐下的村民纷纷竖起耳朵,等待着答案。
将手中油纸伞往后仰了仰,少渊抬头扫过面前这张黝黑憨厚的面容,嘴角噙着淡笑,“过了今晚便没事了。你先回去吧,雨大风急,别着了寒。”
刘二麻脸上漫上窘然笑意,宽大的手掌撑在头顶,嘴里话语连珠炮似的:
“仙家们若有事吩咐,我家住在村东头右手边往前数第三家,随时可以去找我!”说完,憨厚的中年汉子撑着手跑到一家屋檐下避雨去了。
少渊目光落到眼前珠串般滴落的雨水上,淡然开口:
“走吧,我们也该去完成我们的事。”
太多的人,生来便自带趋利避害的天赋技能,毋须如何去学习,只需通过岁月的成长历练,他们便会将这项技能成熟运用。
但一件事物,众口铄金,太多的人难以独善其身,若不同流合污,他们便会成为那个异类。
那座海神庙,庇护这座村子几十年,只因一桩命案,一张颠倒黑白是非的嘴,煽动人心,他们就那样决绝的将之毁去,不计后果。
少渊唇角勾起凉薄弧度,她是该说这些村民愚昧无知,还是感叹一句世态炎凉,人性如此。
师尊想让她学习的看见的,她都看见了,看见这些一颗颗其实并不黑白分明的心。
常云礼目光幽幽扫过眼前半米远的少司命,一把油纸伞几乎遮去她大半的身影,只余藕粉色的裙边沾染上脚边偶尔溅起的水珠。
他望着面前身影,缓声开口:“少司命是怎么发现水魍在村长家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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