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楼有三层,顶楼是听曲儿的,没点身份地位,包不了这个场。
二楼吃喝嫖赌,身上不带上两条小黄鱼,都不好意思上去,丢脸。
而一楼,鱼龙混杂之地,想要打听各方消息,结交四方英杰,请客喝酒,托人办事,这里最适合不过。
十三号,在一楼,名为梅花厅。
堂子不大,但却富丽堂皇,连边边角角都刷着金粉,装点着梅花样的饰物,顶上悬着五瓣梅花灯,带电的,窗户上的玻璃也都带着梅花纹,像是西方传过来的彩色玻璃,灯火一透,当真是充满了时代感。
魏平先在楼子里走了一个来回,好奇而已,见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
不知为何,二楼突然热闹了起来。
他抬头一看,五六七八个脑袋从楼梯间露了出来。
或是青花白、或是翠绿、或是百鸟朝凤,每个女人,不一样的旗袍,不一样的妆容,一样的,是妆画得无比精细,头发梳得一丝不乱。
魏平嘴角微微一扬,点头一笑,堂子里的世面,他前世也经历了不少,岂会怯场。
女人而已!也就是好看的女人罢了!
那些女人也不说话,巧笑倩兮的望着他,目睹他走进了梅花厅。
酒菜没点,陪酒的旗袍女自然也没要,就泡了一壶龙井,一碟广式糕点,以及厚厚十多份报纸,也不拘哪一天的,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大茶壶倒是借着斟茶倒水的机会来问了两次,说楼上阿姑闲着也是闲着,可以来陪着坐坐,若是喜欢听小曲儿,也能找个乐子。
这就是看对了眼!
人长得帅,就是这么简单。
但魏平现在哪有这些花花心思,婉言拒绝,一心只读手中报,等待着系统安排的线索人物出现。
“十三号厅可有人来?”
正午偏后,金楼大厅里响起了一道粗犷的声音。
“早两个小时便来了一位爷,正在里面看报呢!”
大茶壶语气有些怪,麻利地引那几人走向梅花厅。
此时,在更加富丽堂皇的二楼,有个四十来岁的阿姑对着一众年轻旗袍女说着话:“头一回见到男人上堂子来看报的,依我看呐,不是个相公,对女人没兴趣,就是装腔作势之辈。你们都要小心了些,别被他花花巧语给哄骗了去。”
“三姐,看起来是个正经的读书人呢!那相貌,长得可真靓。”
“呵,十个读书人里九个都该杀。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包公铡了陈世美,教训在前。书读多了,心就黑了。”裹小脚的三姐隐隐有怒气,想来是有不堪回首的过往。
“说不定是那十里挑一的一个呢!”
“是啊!是啊!”我也喜欢呢!真靓!还有学问。
一群旗袍女的正下方,脚步声响起,推门而入,魏平脑袋一抬,三个肌肉鼓胀短打装扮的汉子走了进来。
当前那个脸颊有刀疤的中年人一见魏平的样子,略微愣了一下,随之一拱手,憨厚中带着一抹狰狞,笑道:“可是羊城来的魏博士?”
魏平这个假哲学博士将手里的报纸折好放在一边,站起身,心下判断着来人的身份,一本正经回礼说道:“不才,正是鄙人。”
“魏博士快快请坐,俺姓张,你叫俺老张或者老刀疤子都行。这是俺两个兄弟,张二、张三……都愣着干啥,还不快去点上一桌席面,来一坛老酒,给魏博士接风洗尘。魏博士,您坐,俺们兄弟都是粗人,今晚和洋人做生意,全仰仗您翻译了。”
这是给我安排了什么身份背景?
魏平面上表情不变,心下却是咯噔了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心知肚明。翻译这种工作,可不简单,要是英语还可以勉勉强强糊弄一下,若是法语、德语,那可真是一窍不通了。
“张老板客气了,您聘我为翻译,我自然全力助您做成这笔生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魏平可不是个雏。
老刀疤子坐在了魏平身边,双眼像刀子般盯住了他的脸,压低了声音说道:“魏博士敞亮人,曹先生介绍来的俺也放心,那俺也不拐弯抹角了。这是两条小黄鱼,剩下两条,等生意做成了,少不得还要给先生封个大红包,到时一并给您,您看可成。”
金灿灿、沉甸甸的小黄鱼,着实压手。
魏平看着手里的黄金,略显贪婪地把玩着,笑道:“不考考我的学问?看看文凭?”
“洋人的鸟语,俺又不懂。魏博士敢接这个活儿,想来也是有真才实学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
“哈哈,张老板爽快。祝张老板生意兴隆,发大财。”魏平将小黄鱼收进了口袋里。
“借先生吉言!”老刀疤子拱拱手,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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