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易将道理跟嬴悝讲了一遍,可嬴悝不认可,坚称赢郡法度赏罚分明,他变法不能失信。
他认为银行从头到尾都是刘知易操持,到最后成了赢郡的产业,这理说不过去。
两人为此还辩论了一番,谁也说服不了谁。
刘知易后来觉得,他拿点股份,也能理解,以风险投资的概念来说,赢郡以信用入股,算第一笔风险投资,风险投资上市后,创始人能拿百分之十就不错了。
“那我占一成!”
嬴悝一点都没犹豫:“不行。合伙买卖,一家一半!”
刘知易苦笑:“太多了。你可能不了解银行的财力,给我一半,消受不起的。”
银行已经成了气候,在京城中业务已经非常不错,在没有竞争对手下野蛮生长,存银始终保持在千万两左右,印出去的银票已经有三千万两,其中吃利息的贷款就有两千万两。可在赢郡更加疯狂,在这里有权力支持,商人缴税,买卖,已经完全接受银票。银票在整个赢郡通行,虽然赢郡公室穷的叮当响,可赢郡发行出去的银票,高达一亿两。在继续膨胀下去,保守估计,再有一年时间,每年光吃利息,就有一亿两。这笔钱是普通人家承受不起的。
嬴悝皱眉:“你忙前忙后,做出这么大产业,最后拿一成。这道理说不过去,传出去,坏了我赢氏的声名。”
嬴悝除了讲理,他还要脸,他是一个真正的贵族。穷的时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富的时候,那就是品格、风骨。
接着他伸出三根指头:“三成。不能再少了!就这么定了。”
不但讲理,要脸,变法的成功,让他还养成了一言以决的风格。
刘知易默默点了点头,认真说道:“拿多拿少你不在乎,我也不在意。不过既然给了我三成之多,那这份额真得好好设计一下了。”
嬴悝疑惑:“如何设计?”
刘知易道:“有一种制度设计,叫股份制。凭股份说话,股份多的说了算。我拿了三成,赢郡就有七成,这七成在公室手里。”
嬴悝明白了:“你是怕?”
刘知易点头:“除非你肯当赢国公。”
国公是赢郡郡公的朝廷封爵,其实在赢郡贵族口中的传统称呼是赢候,他们家是传承了几千年的诸侯。这个国家,从未真正统一过制度。
老赢国公几年前就把权力交给了嬴悝,目的是让嬴悝这个法家才子变法,死马当活马医。某种程度上,赢国公其实早就对赢郡灰心丧气。加上一场大乱,老国公身体十分不好,常年卧病在床,随时都有撒手西归的可能。
这几天跟嬴悝聊过,嬴悝对国公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因为古老的贵族传承是长幼有序,他上面还有一个长兄,他是法家,不肯坏了法度,所以坚持长兄继位,哪怕老国公都找他谈过这件事,他也明确拒绝。
虽然嬴悝高风亮节,可是他如今权势太盛,能力太强,事实上跟长兄关系并不好,长兄对他时刻提防,生怕他篡位。这样的状况,将来一旦赢国公更换,嬴悝地位将很尴尬,以他的实力和能力,即便他长兄做了国公,也未必能搬动他,可却能制造无尽的麻烦。
嬴悝道:“你有什么想法?”
刘知易道:“我确实帮了些许小忙,就拿了三成,你全力支持我,也该拿三成。”
嬴悝没有计较数字,明白这个分配里暗含的玄机,他们两人相加就占了六成,足以压倒公室掌握的四成了。即便将来公室找麻烦,嬴悝和刘知易联合,也能将公室的意见压倒。
“好就按你说的做。”
嬴悝说道。
他坚持法度,他不迂腐,迂腐的人变不了法。嬴悝分封士大夫,其中也包括他自己,他给自己封了一块最大最好的封地,位于赢水中游,最大支流小瀛水河的整片河谷和沿江一块开放平原,总面积高达百万亩土地。河谷本是一个赢姓大夫的封地,可是叛乱中,这个家族竟然加入了叛乱,平叛后没收了封地,河口地方则是赢氏公室领地,两块土地相加,让嬴悝成为赢郡封地最大的一个大夫。
这是他给自己留的后路,也是符合法度的,没人不服,因为有目共睹,这场大乱,他立下的功劳最大。
河口有一座城,以前叫小瀛水城,如今改名了,叫做悝城。
赢郡的郡城,位于赢水上游一处盆地,方圆百里,成为赢氏公室仅剩的领地,也是赢郡唯一一块像样的平原,赢氏的发源地。虽然这块土地三百万亩,比嬴悝的领地大三倍,可嬴悝有了封地之后,就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普通公子,而是成为一个封臣。除非赢国公想跟所有士大夫家族为敌,就不敢玩狡兔死走狗烹事后清算嬴悝家族。
“看来我得多留几天了!”
刘知易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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