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陌一时失手砸错了人,先没当回事——毕竟高跟鞋砸在黑影身上看起来不痛不痒。
却不成想,这挺高的小伙子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嘎嘣”倒地,身边的背包也掉下来横在路上——这一下来得突然,不止把一门心思抓坏蛋的警察吓得一晃,连那持刀扑过去打算挟持人质的黑衣男也乱了阵脚,没等刹住车,先被双肩包带子绊了个跟头,紧颠了几步又被失修的石板绊住去路,结结实实地倒栽在地上。
几位警察跑得脸红脖子粗,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正义的光辉形象,直接飞扑上去把人按在身底下,层层叠叠摞了几摞才罢休,压得黑衣男狂拍地面举手投降。
三组正为自己的疏漏担心后怕,恨不得把这个拿刀袭警的黑衣男扒层皮,哥儿几个一窝蜂地伸出手,掰过黑衣男的手腕铐上铐子,猛扯下他戴了两层的帽子,在这小子身上摸了半天证件,只听“哗啦”一声,挂着三中校牌的钥匙就这么掉在地上。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了半晌,话到嘴边,没人敢说出来。
先前琢磨嫌疑人出没时间段的时候就有人嘴欠嘟囔:夜黑风高,这嫌疑人为什么偏挑在学生晚自习结束这段时间兴风作浪……
趴在地上的祸害啐了一口血唾沫,似乎是看穿了警察心中所想,嚣张诡异地笑了起来。
“Surprise~”
顾形安排善后迟来一步。
他听了三组汇报,垂眼看了那个少年嫌疑犯一眼,眉头登时蹙起来,平时并不明显的川字纹简直皱得能夹死苍蝇——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顾形就恢复如常,直接无视掉少年嫌疑犯要死不活地打量他的眼神,转身先去跟各组组长碰头交谈。
肖乐天跟着其他流动哨拉好警戒,哭唧唧地跑到江陌跟前。
小警察一直耷拉着脑袋,搭眼看见江陌身上那条拉扯间几乎撕到腿根的短裙——江陌穿得少,这会儿被夜风吹得浑身上下都麻木,没怎么留意裙子的问题,趴在地上的嫌疑犯却位置正好,明目张胆地瞟向她的裙底,甚至吹了声口哨,十分嚣张地“欣赏风景”。
旁边三组的兄弟瞥了前凸后翘的江警花一眼,不轻不重地踢了嫌疑犯一脚,“老实点儿。”
江陌正佝偻着身子靠在灯柱上喘气,歪头对上嫌疑犯轻挑偏执布满血丝的一双眼,顿了片刻,人面桃花地笑开,下一秒直接沉下脸,“噌”地蹿起来,挥拳就要揪住嫌疑犯的衣领。
肖乐天顾着他师姐的时候眼力倒是挺好使,脱下上衣给江陌围住,一使劲把人扽回来。
“别别别……师姐,这会儿揍他违反规定,回去还得挨处分。”
江陌有火又不能犯浑,悠着劲儿又收不住,一肘怼在肖乐天肚子上。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嫌疑犯,脸色阴沉得少年嫌犯不自觉的目光躲闪,顿了几秒才扬起眉梢收回视线。
肖乐天伺候老佛爷似的扶江陌到路边休养生息,瞧见江陌血糊连的掌心,头皮都发麻,火急火燎地跑去找护士,被路边的“障碍物”绊得趔趄。江陌下意识伸手去扶,疼得猛缩手,低头看了“障碍物”一眼。
——适才被一鞋底子闷晕的小年轻正“横尸”路边。
江陌被嫌疑犯气得上头,恍然记起自己刚造的孽,忙低头把小年轻的背包捞回来,又帮他归拢了一下被踩了好几脚的胳膊,忧心地捏了捏,生怕断成几截——毕竟是她失误在先,追究责任得算她过失伤人,万一要真砸出什么毛病,她这饭碗八成得交公。
跟车的医生和警队这几位常打交道,了解了一下小年轻受伤躺倒的全过程,哭笑不得地被满手是血的江陌催着给小年轻检查伤情,然后觑着顶着一张失血过多的小脸正揪心的江陌,先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小年轻主要是长期睡眠不足神经紧张导致的短暂晕厥,磕一下算诱因,最多醒了之后有点儿犯恶心,带回医院好好睡一觉,明天就能活蹦乱跳。
医生说得挺专业,江陌大概领会了一下精神,感觉保住饭碗应该没什么问题。
江陌长舒了一口气,余光瞥见这小伙子抖着睫毛缓慢地睁开眼,当即怀揣着巴结的心思,十分友善地伸出手,想要扶他坐起来,顺毛哄一哄。
不料这小年轻可能晕血,刚从被开瓢的晕厥中缓过劲儿来,掀起眼皮就瞧见一只血手破开灰暗的夜色径直伸到面前,血腥气熏得他脸色霎时间一片惨白,这次连对眼儿的流程都省了,一个字没蹦出来,两眼一翻,彻底撅了过去。
江陌先下意识一把揪住小年轻的领口,停顿片刻,沉默地松开手,眼睁睁看着小年轻“咕咚”一声软趴趴地砸在地上,后退了半步,尴尬地眨了眨眼睛。
“……医生,这怎么碰一下又不行了,快,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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