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几声响,前院两侧先前封闭的角门豁然大开,原来是贼寇在后院里掳掠完财物,转到了前院,眼见着角门上了锁,就用蛮力将上了锁的角门撞了个大洞,这样一来,护卫们腹背受敌,眼见着再没法抵挡住贼寇。
林紫苏心下一片茫然,上一世自己所托非人,最后落了个横死的结局。重生在了林家,还以为是上天垂怜,给了自己重活一世的机会,没想到终究是痴心妄想,她紧握住手中的青钢剑,只待贼寇冲了出来,便与这群贼寇拼出个你死我活。
正当林紫苏绝望之际,一阵阵马蹄声隐约的传了过来,片刻间便如雷声一般隆隆作响。听到如此整齐的马蹄声,谢曜身边的锦衣卫们均是脸露喜色,料想定是京中的援军赶到了此处。
这伙流寇一路流窜,也不是第一次与官军遭遇,听闻马蹄声越来越近,有人便被马蹄声吓破了胆,瑟瑟发抖的扔下了兵器,也有人起了鱼死网破的决心,当下便有人吼道:“咱们这些苦哈哈几辈子当牛做马,不曾吃过一顿饱饭,这帮官老爷们屁事儿不做,却在京中安享清福,老子就算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不错!”“说的对!”,言语鼓动之下,一大波流寇嘶吼着含混不清的话语,如一群饿狼一般扑向厅前的人群。
这些官宦子弟多是自小养在深宅大院,哪见过这样的阵仗,顿时一阵阵惊呼。
林紫苏也是脸色发白,不过毕竟重活一世,见过了生死,倒是没有太多的恐惧,只觉难得上天给了这么一个重生的机会,若是不能好好把握,那便是辜负了上天的期望。
她拨出青钢剑,奋力朝一个扑了过来的流寇眼里刺去,这一招端的精妙,正中那贼寇的左眼,那贼寇一声惨叫,捂了眼睛踉踉跄跄的跌坐在地上。
此时流寇已然是困兽之斗,刚倒下一个,紧接着又有一个流寇挥着粗制的厚背刀,朝林紫苏兜头劈了过来,林紫苏自忖难以招架,侧过身子躲了过去还了一剑,哪知剑还未及身,那流寇已然软绵的倒了下去,原来是林问荆见妹妹情势危急,手中缨枪脱手而出,正中那流寇后心。
林问荆一脸关切问道:“妹妹,你没事吧?”见哥哥如此回护自己,林紫苏倍感温暖,这是在前世里未曾有的感觉,心中求生的念头更为强烈,当下持剑横在胸前,眸中散发出凌厉的寒光,贴身丫头琥珀不知从哪里寻了一把花锄,不由分说和林问荆护在了林紫苏的身侧,三人气势十足,倒也把流寇们给唬住了。
其他的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虽有着护卫们的极力阻挡,但流寇人数众多,根本抵挡不住这群癫狂的流寇。面前有如狼似虎的流寇,身后又有被火势蔓延的大厅,少男少女们哭喊凄厉,显然是有人受了伤。
林紫苏分神向周遭瞥了一眼,见几个流寇围着梁婉怡兄妹二人,梁铭泰吓得屁滚尿流,连自保都顾不上,更无力回护自己的妹妹,梁婉怡只能跌跌撞撞地往护卫身边跑。林紫苏与梁婉怡隔了一丈有余,想要过去给梁婉怡施加援手,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电光火石之间,徐文韬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一个起落跳到梁婉怡身前,刷刷两刀,便将拦在梁婉怡面前的两名流寇砍翻在地。
援军赶来的速度极快,顷刻之间便有马蹄声到了庄外,随着庄外厮杀声、叫骂声和兵刃交接的声音此起彼伏,流寇被里外夹击,顿时溃不成军。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院内的贼寇死伤殆尽。院外声响渐歇,便有几十人鱼贯走进了院内,来人皆是一身云锦飞鱼服,谢曜认出了领头一人,正是锦衣卫主官何长茂,心中大喜,但终究还是在意皇子的仪态,略整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冠,等着何长茂上前行礼。
哪知他身边的谢晞丝毫没有端着架子,未等何长茂走到近前,便迎面走了上去,高声叫道:“何指挥使,别来无恙!”,接着犹如熟人一般拍了拍何长茂的肩头,何长茂受宠若惊,忙抱拳行礼道:“属下何长茂,见过敦王殿下。”
谢晞笑道:“免了免了,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们这群人可就要成了刀下亡魂了。”何长茂陪着笑脸,抬头见不远处谢曜脸有不豫之色,心下一凛,疾步上前,朝谢曜躬身行了一礼,恭敬说道:“属下何长茂,见过二皇子殿下。”
一丝阴霾一闪而过,谢曜脸上恢复了光风霁月的表情,淡笑道:“何指挥使免礼,今日辛苦你了。”
何长茂又起身上前,朝永安长公主施了一礼,他手底下的锦衣卫甚是有眼色,见他忙着施礼,不等他下令,一队人分散着去了后院搜查漏网的流寇,另一队忙着扑灭房上的明火,收拾起了院子。
这一战甚是惨烈,院子里流寇尸体堆积叠加,四周的墙上溅了一道道的血痕,在火的炙烤之下变成了黑红色,看起来触目惊心。
方才在混乱中,林紫苏后背上被人击了一下,倒是没有受伤,望着眼前尸横遍地,耳边抽泣声、呻吟声不断,心中始终被一双无形的手揪着,脑海里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的深宫之中,那一晚,自己被谢曜刺中心口之后,倒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鲜血如波涛一般,在地面上绽开四溢,将整个坤宁宫染的通红.......
林紫苏恍惚间,一个急切的哭声传来,林紫苏抬眼望去,见一少年昏倒在地,上身斜倚在照壁上,一个身着嫩绿色裙子的少女似是少年的妹妹,正抚着这少年肩膀轻泣。
林紫苏领着琥珀疾行上前,只见那少年右腿上被砍了一刀,血肉外翻,正汩汩的向外冒着鲜血,而那少女显然是被吓懵了,既不懂得包扎伤口,也不知该如何呼救,只顾着在一旁痛哭。
上一世林紫苏习武时学了一些止血包扎的手法,这一世的她出身杏林世家,又熟读医书,对止血也不陌生。只不过庄子条件简陋,一时间找不到纱布等止血的物什,眼见着庄子上的人也都忙的焦头烂额,林紫苏顾不得仪容,撕下了裙裾的一角,利落的在那少年伤口处缠了几圈。
她这包扎手法虽没错,但两世里给人包扎的机会寥寥无几,空有一脑门的医术,却不知外科常识——那少年的伤口甚大,没有止血药的辅助,伤口处的流血也不是立时就能停了。
眼见那少年血流不止,刚包上的布瞬间被血浸的通透,林紫苏脑中飞转,回想着幼时祖父手把手的教导。正思索着,一个男音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来试试”,也不待林紫苏答应,一个修长的手指在那少年大腿上的几个穴道疾点了几下,登时血流便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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