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柳嫔是口硬心软的主,对于自己殿内的婢子奴才看似动不动就呵斥,但其实心底里都关照的紧,自己这么一说,她心中自然也会有所动摇。
听着她说了半晌,柳嫔这才无奈道:“有件事儿,我本来是想压烂在心底,绝不同外说的,可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想瞒也没什么好瞒的。”
“我不想请太医,却是因为我知道这帮人不过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谁知道那张皮底下披着怎样一颗心呢?”
秋婉没有想到柳嫔会突然说出这样的一桩事来,心底里自然也是讶异的,忍不住又看向她低声道:“柳嫔姐姐何出此言,这太医院对我们向来也是不错的,尤其是那刘太医,若不是他,我恐怕早在冷宫的时候就已经遭了难了。”
这件事情柳嫔也是知道的,她只沉默着,视线投向茫然的远处,心底里似乎正在斟酌眼下的情况。
只过了许久,但见着寝殿之内阒寂无声,此刻,秋婉也实在等不下去,只又转向她道:“这件事情你不妨同我说说,只是这病情却是耽搁不得。”
后者听着张了张口,又将视线收了回来,仿佛眼底也聚集了些许光华,才又转向秋婉:“有件事儿我藏在心底里很久了,但从来也不好与人言说,我告诉你,可却也不能同外人去说。”
秋婉听罢连忙点点头:“你还不放心我吗?”
只是心里头依然奇怪,这若是小的时候遭大夫看差了病情,烙下了阴影,也未可知,但却也不是不能说叨的事由。
可听着柳嫔刚刚说的那番话,似乎大夫在她眼中都不是君子,莫不是曾遭大夫蒙骗过不成。
她心底里奇怪,只等着柳嫔继续。
后者咳了两声也觉得心中郁闷难行,便又挣扎着支起身子,缓了好一会儿才又悠悠道:“我十六岁那年也出了大病,家中原有一个素来相好的大夫,那日,我要他到府上看诊,却不料。”她说着话,好似心底深处的阴影被勾动,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雾气。
秋婉素少见柳嫔这般模样,但见着她向来澄澈的眸子底下也笼罩了一层阴影,不由得心下一紧:“那一日可是发生了什么?”
那个时候柳嫔年岁尚小,与她而言,所遭遇的事情大概是这一生都忘不掉的梦魇。
这么些年来,这件事她从来也不对任何人说出过,今日遇到了这样的事端,又遭秋婉逼迫的紧,若是不说恐怕也是挨不过去。
只斟酌良久,才又点了点头:“不错,我本想着大夫都应当是怀抱着渡人之心,丹医妙手原本是为解救人间疾苦而来。”
这话不假,秋婉心想,她既然有这般认知,又何故如此稚嫩,迟迟拖着病情不敢去看。
但眼下也不敢多说,只见着柳嫔空洞的眸子里已然氤氲了一层水雾,瞧着乌黑的眼眶旁边竟然隐约泛红,好似是想到了什么难受的往事。
两行清泪便忍不住滚滚而落,秋婉见状也是难受,而后走上前去轻轻的将柳嫔环在怀中,好生安慰着她:“你要是不想说,不说也罢,不过这宫中的大夫你大可放心,寻常人我也不会喊他过来,可刘太医总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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