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界】
清晨,积雪的荒原上,一只野兔从洞穴中露出头来,小心翼翼的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又缩进了洞口,不一会再次小心翼翼的钻了出来继续试探着。
不远处一个插满枯草的雪堆中一双乌黑的眼睛正在紧紧盯视着兔子,雪堆里的人屏气凝神静静的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兔子终于离开了洞口向更远的地方跳去,那雪堆突然炸开,猴子一跃而起用抛石索甩出一颗石子正中兔子脑袋,兔子蹬了两下腿儿就一命呜呼了。
猴子龇着牙俯身捡起兔子上下看了看:“还行,不算太瘦。”
这将是他今天的口粮,在没有兔子的时候蛇、鼠、狐狸、野猪以及各种鸟类都在猴子的菜谱之上,甚至包括落单的野狼。
比起下兔子套儿,他更喜欢这种方式来进行捕猎,一方面锻炼忍耐和专注,一方面是为了保持手感,这种手感对于一个猎手来说是救命的本事。
猴子将兔子围在脖子上上,还没冷却的尸体能给他带来一丢丢宝贵的温暖。
雪地上,猴子嘴里咬着草棍四下看着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忽然前方发现了一串雪地上的足迹,他蹲下身子一脸坏笑着用手比量了一下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这就是法师和他老马的踪迹,刚刚走过去没有多久,而且法师的步幅比昨日又变小了一些,这只能说明要么因为生病要么因为饥饿!
其实,猴子暗暗在心里跟自己打了一个赌,就是那只麻雀什么时候会被法师吃掉,联系这几天的观察,猴子更加确信那只麻雀的小命不保,因此他有时会显露出匪夷所思的喜悦。
猴子为何如此纠结于这只麻雀?那是他儿时的记忆在这十年间变得越来越模糊,父母兄弟甚至仇敌的面孔被罩上了滤镜,基本就是一片马赛克,他唯一保留着4K图像的回忆只剩下了鸟蛋,他清楚的记得鸟蛋刚刚孵化出来的样子,刚刚长出羽毛的样子、第一次展翅飞翔的样子,但这些都会让他极为难受甚至呕吐。
一个家庭亲人分开久了或者因为过早离世,子女的记忆可能多数都会逐渐模糊掉父母的样貌,对祖辈就更严重。但反之,父母却很难模糊掉子女的样貌,能清晰的记得每个时间片段的外貌(孩子太多的例外……),身上各种极其细微的记号也只有父母能识别和记住。
从深层来看,这其实是他对自己内心深处罪恶感的一种补偿:“你看!你看!什么高贤大德?标榜自己以拯救人类为己任的救世英雄?最后不还是和我一样?连一只麻雀都救不了吗?嘿嘿……”这样一来,他所恐惧的那种不愉快的感觉就会烟消云散了,不再烦恼也不再困扰……
于是猴子站起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现在他可以放心的需要找一个背风的地方生一堆火,然后美美的来一顿小烧烤……
一连几日的落雪让西行的路途更加艰难,因为道路都被大雪埋没,法师只能小心翼翼的沿着有人迹的地方前进。
好在去天水的沿路之上村镇还是比较多,虽然大多因战乱凋敝,但至少一些残垣下还可以栖身过夜。
“咕噜”法师的肚子又开始叫了,这是他断粮的第三天了,法师已经开始有些晕眩视野变窄,走路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他必须要找到一个有人烟的村落化缘,但从日出到日暮眼前除了荒原还是荒原,白茫茫的一片见不到村庄也看不到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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