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咳了几声,勉强吐出几个字,“顺势而为。”
溪音默不作声,看着榻上的阿瑜,又不禁回想入宫前种种,自己如此懦弱,真是难堪大用。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身边的人。
回到清云宫中,她又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里,幽若也习惯了她如此,知道她心烦意乱,也不过多去打扰,只有偶尔递进去的吃食和新采摘的鲜花。
如今子末生死未卜,阿瑜缠绵病榻,她早已经顾不上自己所谓的人生所求,人活着才有一切。
忽然窗外狂风大作,枯枝败叶落了一地,不消片刻,电闪雷鸣,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纱窗上,她忽然有些害怕,上床裹紧了被子,蜷缩成一团。
宫内传来消息,王希孟画师跌落崖底遇难,尸骨已经腐烂不堪,唯余一幅画,现已被带回宫中。
赵佶听闻此消息,内心痛苦万分,拿着茶杯的手一直颤抖着,这是他悉心教导的小徒弟,他还不到二十岁。
“传令下去,厚葬。另外,通知下蔡大人。”
多一个字没有,因他知道王希孟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宰相大人几经举荐。
此时,钟良前来叩门,下人回禀,“娘子已经安歇了。”
钟良不顾礼法,直接闯了进去,溪音吓得从床榻上翻身而下,她看到钟良满脸泪痕,心中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双腿一软,瘫软在地。
外面的丫鬟站了一地,本来是拦钟大人的,如今见这情形,虽不知是为何,但也不敢再贸然上前了。
“他……找到了。陛下许他入蔡大人一脉,厚葬。”钟良无法想象自己是如何艰难地说出这番话。
溪音眼睛酸痛,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了一地,手紧紧捂住胸口无法动弹,浑身如同被勒紧了一般,喘不过气,眼前一黑,就此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彷佛天色蒙蒙亮,溪音想摸索着去燃烛火,却看不清,她唤了句幽若,却无人应答。钟良熬了一碗药进来了,说道,“醒了,快些把药喝了。”
溪音问,“你怎么在这?”
钟良道,“我去请了皇后恩典,留在清云宫照顾你,直到你病愈。”
溪音说,“哦。你帮我再掌个灯,这屋里太暗了。”
钟良看见夕阳的余晖洒进房间,看着溪音迷茫的眼神,赶忙上前在溪音眼前晃了晃,她似乎没察觉到什么,面色沉静如同一片静止的湖泊。
溪音觉得眼睛剧痛,双手捂住双眼,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见自己的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刚好幽若端了水来为她梳洗。
“娘子,我为你梳洗一番吧。”
“幽若,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申时。”幽若答道。
溪音内心一片荒芜,眼底也是一团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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