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好好看啊!”红粤从未见过这番画面,恰值此时,一群蝴蝶不知从何处飞了过来,一只只地站在那墙上,小巧的它们翅膀鲜艳,不仅遮挡些许刺眼的阳光,更为这宫殿添上了一丝活气。
小喜子带人到这里,也算完成了任务,正要告辞时,沈心仪亲自将些许银钱塞到他手中,轻声对他说,“公公带我们过来本就辛苦,我也问了不少的事,如今这等子给了公公,还了这份情,我才能安心。”
小喜子有些热泪盈眶,往常将新人带入宫门,都是由大太监领着,所以这些银子大多落到管事儿的人手里,他们连看都难得看上一眼。师傅对他纵然好,但由师傅亲自带来的人是极少的,加之乾明殿管束严格,好在陛下偶尔会赏赐些。
可这些东西又不能拿出去贩卖,否则是要杀头的。前些时候,家中人生了病,他满处求人,可那些人平日见着他伺候陛下,还给几分脸面,到了这种要紧的时候,却个个百般推辞。如今沈心仪给他的这些,虽说不多,但却能帮上不少。可即便这种时候,小喜子还保持着冷静,“小主已经给了师傅赏赐,再说做奴才的,为主子答疑解惑是职责所在,我如何能够....”
沈心仪不知他为何如此激动,只这事情是她做惯了的,“你不必紧张,我瞧琉璃殿离外头有些远,只因着两个极偏的拐角,才算离皇后娘娘的坤宁殿近些。若不是公公熟路,我们不知还要走多久,况我在家中做些生意,予人钱财只是随手之劳。拿着吧,你若再推辞,我便要生气了。”
小喜子知道沈心仪现下虽有温怒之色,却是色令内荏,便顺势接下了这番钱财,“多谢小主子。”他特地拜深了些,才告辞,走之前他又回神提点了句,“小主子,在这宫中还是小心些好,与人相处多提着点心,总是没错的,奴才告退。”
他这番话,倒让沈心仪愣了许久。直至听到那两个早已冲进去的丫头喊道,“小姐,你快来看这莲花池,可有不少鱼呢!”她无奈地笑笑,开心地走了进去。这地方她很喜欢,但来之前她未想过自己会住这么好的地方,更没想过自己会有一整座宫殿,如今,倒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也不知是谁安排的。
坤宁殿
敏月端着王皇后最喜欢吃的点心和茶水走进来,轻声禀报道,“娘娘,沈才人已经入宫了,奴婢遣人去同何才人说了一声,她已经准备过去同姐妹相见了。”
王皇后边看着手中的账本边吃着,满足般说了一声,“嗯,那便好。”敏希在一旁打理着今日陛下送来的东西,说是晚上要用,边听着敏月的回报,问道,“娘娘为何要将琉璃殿拨给沈才人?!虽说陛下要用她,但她一个小小才人如何能住那般好的地方,奴婢还听说,这位沈才人生得很漂亮,方才又在侧门站了许久,若她来日得宠,娘娘不怕她觊觎后位吗?!”
她话刚落声,王皇后便噎着了。敏月呵斥道,“敏希,说话要注意分寸,我都同你讲过多少次了。”
这时,王皇后也缓了过来,很是不解,“本宫为后,她为妃,我为何要同她争抢。再说,本宫既坐得这后位,自然也保得住,陛下对本宫情深义重,又对她颇为看重,本宫自然要为她多多打算。其他的都未发生,若现在就开始担忧,那本宫岂不要日日心愁,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可是.....”
“若她是个懂事明理的,无论如何受宠,本宫都容得下。若她是个嚣张跋扈的,就算本宫不动手,这宫廷也容不下她。”说着,年轻的皇后走过去,夺过她手中的花朵放下,换了一朵,毫不犹豫地插在花瓶中。一下子,还优雅低调的色,便显出了几分端庄威严来,“身为皇后,不仅要有容人的雅量,还要有掌控宫廷的本事,否则本宫便无颜立于陛下身侧,与他共担天下。”
“娘娘。”敏月走过来,提醒道,“方才奴婢听说,乾明殿的小喜子在门口受了沈才人的钱财。”
“查清楚是为什么了吗?!”虽然私相授受的情形在宫内屡见不鲜,如今,她与圣上两番打点,宫中人对沈氏很是侧目,若是总领太监收了,到不值什么。可若小太监收了,不是嫔妃收买,便是想着买卖了。但乾明殿的人素来被严管,小喜子又是最谨慎稳重的,若不是有缘故,怕不会收。
想起报上来的情况,敏月叹了口气,“查清楚了,小喜子的奶奶在外得了重病,大夫说是积年陈疾,救治不得,可他家中父母早逝,还有个妹妹尚未出嫁,老夫人便央求小喜子想法子,让大夫帮她吊口气,等他妹妹出嫁了再走。说来小喜子也是个可怜人,少时父母早亡,为了生存,他奶奶不得不把他送入宫中,如今又遭了此事。哎....双福公公得知之后,已给了不少,就连家底都拿了出来,却是杯水车薪。宫中那些奴才平日为攀附乾明殿,总是对他阿谀奉承,到这个时候经百般推诿,他没法子,恰好沈氏给了钱财,便收了。且奴才也打听了,沈氏在外是做生意的,往常就喜欢给奴才施舍,她素日在家中被打压得厉害,对宫中情势也不大清楚,想来是习惯吧。”
王皇后眼中泛起怒气,“这班拜高踩低之人,旁人受了难竟连帮一下都不肯。小喜子是陛下的人,但陛下近来忙碌,想来也顾不上这个。你传信给哥哥,让他们想法子在外搭一把手,再去查查宫中还有多少人有这样的情况,本宫想个法子,纵然现下是要节俭,可这些人平日为我们劳心劳力,此时必得搭把手,不能让人寒心。”
“诺,奴婢知道了。”敏月应声退了下去。敏希在一旁听着,忽的想起一事来,走到王皇后跟前,“娘娘,奴婢.....想起件事。”
王皇后坐回桌前,正打算接着翻阅账本,问道,“什么事?!”敏希小心问道,“这件事....奴婢也说不清楚,但与账本有关,娘娘可否把账本给奴婢看看?!”王皇后内心一跳,她面前这本可是记载宫妃花销的。但敏月身为自己的贴身婢女,往日想法虽奇怪了些,但为人是简单直接,很实诚的一个人,若不是真有事,必不会这般说。于是,她把账本递了过去。
敏希并未看王皇后未看完的那部分,而是往前翻了翻,直至看到一个写着“朝华殿,月出一千两”的字样时,便指着道,“就是这个。娘娘,奴婢昨日深夜从乾明殿回来,因赶着回宫,便走了御花园的小道,谁知,竟在一处石山的拐角,瞧见朝华殿的禾芙姑娘拿着盏鎏金白花灯,急匆匆地往朝华殿去。娘娘应该记得,进宫前,奴婢曾替娘娘到藏娇阁买过些奇珍古玩,那时等得久了,奴婢曾向藏娇阁的掌柜打听过那些古玩的价格。依奴婢所知,那日禾芙姑娘拿着的那盏灯,若买下来,总不少于一千两的。”
王皇后心中大震,“你能确定吗?!”敏月很肯定地点头,“奴婢能确定,若娘娘有不信,过两日或可把沈氏找来问一问。”是了,入宫前她就听家中人说,沈家出了个会做生意的人,每每将东西造好卖个达官权贵都能卖不少钱。可叹她家中亲姐,因自家父亲早早打点过,整长安都知道,只有她对此事浑然不知。
大梁宫规,只要不超过各宫内俸,都可出宫采买,可若按敏希所说,一盏灯便有一千两,这报上来的花销,又怎会只有一千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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