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的话一落下,梅心便被带了进来。一走进,她便瞧出殿内气氛不大对,赶紧跪下请罪,“娘娘饶命啊,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真的不是.....”淑妃不大想接她的话,只冷冷地道,“把头抬起来。”
一旁的禾芙见淑妃说了话,可这小蹄子却一直不肯抬头,便寒着脸走过去,用最大的力气使她身子直起来,并抬起了她的脸。
淑妃慵懒地望过去,“也算个小美人儿,瓜子脸,柳凤眉,那眼也极是勾人的。只这唇平常了些,鼻子也不够好看,不然,还真能跟本宫拼一拼。”
她说话的语气,带着半分怜悯和十足十的威慑,梅心顿时慌得更厉害了。
淑妃示意禾芙将她松开,笑盈盈地问道,“听说,你觉得本宫妒忌你?!”
梅心猛烈摇头,“没有,没有!这不是奴婢说的,真的不是!”
淑妃十分看不起她,“说便说了却不敢承认,难道宫中除了你不服,还会有人用这样一个不入流的角色,来编排本宫吗?!”
“不是的,娘娘!定是我那死对头冉染.....”淑妃不想听她争辩,宫女之间的勾心斗角,她没空知道,只说道,“本宫记得,掖庭新出了个惩罚,好像还未用过,正缺人试呢。”
禾盈顿时明白了,“娘娘,奴婢前日听杨公公说,叫缕千秋,说是拿一特制的鞭子打下去,人啊,自后背到脚底,浑身的皮肉都出不了血,却痛得入骨。受刑后即便没死,这人往日只要动唤,全身都会刺痛。这东西,还是钱宫正前段日子研究出来的,效用纯属听说,没人试过。只是传得神乎其神,大家都说连太医都治不了。”
淑妃要得正是这个,“那就让她去试试吧。一个新出的刑罚配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正合适。对了,既然她那么喜欢编排人,便告诉宫正一声,这样不会说话的宫女,以后也不必说话了,省得她说的话,脏了后宫中人的耳朵。”
“诺!”
禾芙面无表情地唤人过来,将她拖了下去。
随着梅心苦命哀求的声音逐渐远去,淑妃倒想起她来的缘由,“这位沈才人倒是很聪明,把人交给本宫,自己既不担虚名,也不落口舌。看来啊,这后宫又要热闹了。禾芙,你去寻些宝贝赐予她,就当本宫还了她这份揪出传谣言之人的人情吧。”
禾盈却不这么觉得,“娘娘,沈才人这样做,您善妒的名声岂不更要远传,您为何还要赏赐她?!”淑妃拿起放在一旁的连环,细细把玩,言道,“这宫中的奴才们啊,就是欠收拾,才敢编排宫妃的传闻。如今,她给了本宫立威的机会,若能止住这样的威风邪气,本宫也能在陛下心中,留一个会管人的好名声,如此一来,本宫岂能不赏赐她。”
坤宁殿
念纷刚从尚宫局那儿领了些文书,就听下人们纷纷议论掖庭局的宫女梅心,被淑妃狠狠发落的事情,心知不好,便加快了些脚步,紧赶慢赶地回来禀报。入殿内时,敏月正在帮王皇后瞧账本,敏希则在一旁候着,见着念纷回来,敏希便上前接住文书放到王皇后桌旁。见她有事儿想说,便问道,“怎么了?!”
念纷回报道,“敏希姑姑,我方才路过朝华殿,听下人们在议论,说是淑妃发落了掖庭局的一个宫女,赏了缕千秋,而且还吩咐宫正,说要毒哑她。”敏希大惊,“这是为什么呀?!”连正在查阅账本的皇后都抬起了头,面色不快。
缕千秋本就是新出的刑罚,因手段惨烈,不留痕迹,尚未得到宫内承认,淑妃先一步用了也就罢了,还让把人毒哑,这般手段不仅僭越,也实在太下作了些。
念纷缓了缓气息,方说道,“因为这丫头前日被淑妃发落后,到处传谣说淑妃娘娘嫉妒她。今日去琉璃殿中备选,又在沈才人眼前造谣。沈才人无法处理,觉着此人原是淑妃宫中的,便将人发了回去。”
王皇后眼底生寒,说出口的话也掩饰不住怒意,“即便如此,淑妃所为,也实在太跋扈了。你去禀告宫正,将人带到本宫这里来。”
“诺。”念纷得了令,便快步通知去了。宫中的人动手一向是不留情面的,若是去晚了,只怕是来不及。
敏希忿忿道,“娘娘,淑妃娘娘自进宫以来,处处顶撞于您,如今竟连这等事都做得出来!若是发落自己宫中的人也就罢了,可动用未承认的刑罚,是您独有的权力,她竟这样不知天高地厚!”
敏月制止她的言语,“别说了,娘娘如今怀有身孕,你这样讲话,会加重娘娘的怒气,于胎儿无益。”她话刚说完,皇后便作出了呕吐状,她赶忙拿起一旁的花卉唾壶接着。见皇后好一阵才缓过来,她便将唾壶放到一旁,劝诫道,“娘娘,此事纵然重要,也不必当即处理,您现在怀有身孕,不能见这样的场面。不如,咱们上禀圣上....”
“不行!”皇后勉力打断,“陛下近来为了旱灾和玉玺的事,已是焦头烂额,咱们不能再拿这等事去烦圣上。再说,后宫之事由本宫处理,处置过当会引起宫中人心浮动,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不能不管。”
“娘娘......”
“什么事不能告诉朕啊?!”此话一出,殿中所有人都愣了,皇后回过神来,这才看见萧封裕已笑着走到她面前。
殿中所有人都已俯身请安,她本来也要行礼,却被萧封裕打断,扶了起来,“你现在怀有身孕,不必行礼。”言罢,他瞧了眼王皇后书案上的本子,眼中的温柔更多了些,轻斥道,“你不必每时每刻都盯着这宫中的大小事务。怀了孕,交给别人做就是了,朕宫中这么多女官,难道是白养的。”
王皇后顺着他的脚步,一同到榻上坐着,温声回道,“臣妾知道陛下关怀,只是臣妾总是放心不下。这宫殿这么大,每日要烦心的事情多着呢。再者,前日得到玥瑶奏报,言说旱灾之事,臣妾便想着翻翻账,看看能不能省下一些,减轻陛下的负担。”
萧封裕微叹,“你呀,真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不让你做,你肯定时刻惦念着不安心,但让你做,朕又不放心。看来,是该找个人帮你分担一下了,现在没有可信的,朕就时常来看看你,也好宽宽你的心。”王皇后看着他满是神情的模样,羞涩地笑了起来。
他转头问道,“方才皇后是为何动了胎气?!”这阵子玥兮虽有孕吐的情形,但并不是特别严重,按太医之言,是可以控制的。那么,必定是有事情牵动了她的心,才导致她孕吐。
敏月瞧见萧封裕眼中似有温怒之色,心有戚戚,但还是上前回报,“禀陛下,是淑妃娘娘处置了个婢女,用的是宫中尚未施行的刑罚,且....还将此人毒哑了。娘娘听闻后觉得不妥,才动了胎气。”萧封裕微不可查地动了下眉头,怪不得,玥兮定是想要维护宫廷秩序,又顾及他,才动的胎气。
“那个宫女呢?!”萧封裕冷冷地问。
就在这时,念纷带着人回来了,进门见着气氛不对,陛下也在,便赶忙行礼。“免礼吧,人呢?!”念纷伺候王皇后已久,见过萧封裕也不止一面,一听他这语调,就知道此事不能善了,便更谨慎了些,低头言道,“回陛下,此人现就在门外。”
“带她进来。”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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