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宴请,着实让人不安。
那瑾王,除了领西平府抵御西疆三国的显赫声名之外,还是位神医国手,相传求得池慕云一良方,便是千金之数。他自小由老王爷池朔领着拜在逸仙老人门下学艺,这位逸仙老人可真是医界神仙般的人物,相传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奇术。
如晦想到这儿,便也无心用膳了,全部的气力,都用来抑制心腹之痛带来的颤抖。听着哥哥与瑾王闲谈,二人竟是少时相识,这么多年,却从未听哥哥说起过。
“慕云兄,今日可要多饮一盏,据说长公主殿下设宴为你接风,你都未能赴宴,今日这宴席,便是为你接风洗尘了。”哥哥举杯,如晦也跟着举杯,只是这一抬手,真是够痛。怀恩时不时为如晦布菜,都是她自小便爱吃的。
“那日本王刚好有事,这酒,留着与你对饮岂不是更好?”池慕云言语平缓从容,余光扫过如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池慕云与虞怀恩聊了一些逸闻趣事,又说起了小梁王的病,如晦只是简单附和着,并不多言。宴饮快要结束时,侍者们奉上了茶水,如晦刚端起茶杯,池慕云望着她问道:“虞大人年少时便由长公主受命领大理寺,这么多年了为了圣朝社稷呕心沥血,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寻常。”
如晦并不与他对视,顿了一下而后道:“下臣只是奉命而已,不抵瑾王殿下之万一”。
池慕云又道:“我看虞大人气力似有亏损,何不让本王替你瞧瞧?”
话毕,虞怀恩紧张得瞧了瞧如晦,“你可是又受伤了?”
如晦答道:“兄长无需担心,最近时节有变,身体便不太舒适。”这几句敷衍,也没能减缓怀恩的担忧,这些年虞怀恩潜心经营偌大的神兵府,妹妹在长公主殿下承事,出生入死,未曾有过太大的凶险,但小灾难也总是不断。
如晦接着说,“下臣这点不适,府中医官便能照看,哪能随意劳动殿下。”
池慕云倒也没有过多询问,只说了一句:“我瑾王府的景观与这燕云台不同,还望虞大人闲暇时去坐坐。”
是夜,如晦有些难以入眠。那日在靖华殿交手的竟然是他,难道他也是奔着徐宽遗物去的?瑾王这一掌,倒是让如晦警惕起来,若是长公主得到了西平府的支持,又有瑾王这般人物相助,那这圣朝天下,岂不已经是长公主囊中之物了。
次日,众臣工均到延庆殿同长公主议事。如晦早早得就起了,穿上青褐色束身朝服,戴了一顶银体镶玉石的小冠束起头发,这身衣服如晦倒是很喜欢,轻简持重,纵是娇小女儿身也能衬出几分恭肃威严之气。
朝堂今日很是热闹庄重,该到的人几乎都到了,连长公主义子,如今胤都御林卫统领上官隼也到了。上官隼筋骨奇绝,据说是长公主故友遗腹子,长公主为他辟了府邸,请人抚养并教授了一身本事,因其智谋和身手出色成为了长公主亲信。只是此人手段一贯阴狠,这若干年,为长公主解决了不少麻烦事。也因其总是为长公主处理一些不太能见光的事情,因此总是行踪不定,甚少露面。
这排场,定是为瑾王准备的吧。
池慕云今日可算盛装,着了瑾王服制,接受了一干朝臣的参拜与迎贺之词。又向老祁王见了礼,和国相陆知甲相互客套了一下,之后便归入臣众队列之间。
池慕云走过去,站在了如晦身侧。
如晦些许不自在,想想不日前刚被身畔的这个高大身影痛击过一掌,便有些不能显露的警觉和不忿。
今日议事的主题,一是因为小梁王的病情,现已交给了池慕云照看。二是因为御史丞王旭贪墨,被人告发了。
如晦暗自思忖着,靖华殿失窃已经有几日了,事涉遗诏和国玺,这可是大事,居然还没被发觉?
身旁的瑾王就小梁王的病说了几句便罢了,未曾多言。长公主将王旭贪墨一事交给了如晦,重臣贪墨,一向都是如晦监管的。只是长公主也总会私下授意上官隼查探,这也是寻常路数了。
“殿下”,沉默了半晌的瑾王开口道:“慕云初涉朝堂,许多事还未明了,王旭一案,愿与虞大人一同受领,也算各方了解一番。”
池慕云要参与王旭一案,这倒是出乎如晦意料。这等官司,往往涉及诸多牵连。这王旭是国相陆知甲的门生,普通人唯恐有所涉及,他为何非要掺和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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