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慕云驻足,沉默半刻道:“诏书一事,恐还有后续,若此刻不安定民心,祸起之日当在不远。”
“殿下”,如晦接着说道:“明日可有时间与我一同去祁王府上,我有些事要与两位王爷相商。”
“是我与你第一次见,你从靖华府拿出来的宝贝?”瑾王半展笑颜得问道。
如晦答:“是”。
从靖华府带回的两幅画,怕是此时唯一能与国玺和先王遗诏相关联的东西了。
祁王府,浮月香榭,两幅画卷缓缓再案上展开,仿佛展开了若干年前尘封至今的记忆。
一幅是飘渺山水图,笔锋苍劲,着墨雄浑,天然旷达,群山远峰之下坐卧这一处边陲桃源。
一副初春讲学图,在一方亭台之中,四个学子围坐着,其中一个梳着一个小小的发髻,似是一名女徒。中间坐着的,是一个儒雅从容、仪态威严的老先生,正在侃侃讲授。画上提了一句:“花弥重楼玉生香”,乃先王亲笔。
如晦展开画卷,与祁王讲了得到这两幅画的一些缘故,回头看祁王,老王爷站在那儿,身形佝偻着,紧紧盯着这两幅画,眼眶渐湿。仿佛被拉进了回忆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看到这般情景,如晦便不出声了,祁王他果真识得这两幅画。
许久后,祁王从画卷中缓了过来,大约是觉得有些失了仪容,轻轻拭去眼角的湿润,整理了衣袖,便坐下了。
“慕云,如晦,你们也坐。”祁王端起身边的茶盏,压了压方才的情动。
“今日把画呈给两位王爷,是因为一些缘故。”如晦走过去拿起飘渺山水图,说道:“这一副画的是西疆,当年家父与池朔将军为先王奔袭西境御敌,先王也曾前往督战。之后据说战事了结之后,先王在边陲之地择了一处隐秘所在修了一处桃源。此幅画中便是那处所在。”
如晦放下上水图,拿起了另一幅,望向祁王说道:“王爷,你可愿给我们讲讲另一幅。”
祁王神情深沉,说道:“晦儿,你手中那幅···画得是···先王兄,还有你们的父辈。”
三十多年前,先王未到加冠之年,先王之父景帝代乾开创了圣朝百年盛世,史称“嘉元之治”。景帝宽仁,不崇兵戈,轻徭薄赋,使民休息。一时间圣朝仓储丰沛,黎民安乐。朝堂上更是君臣合契,治道昌隆。景帝重教化,于教导皇子这件事上更是如此。当时景帝有三子一女,最为宠爱大皇子代堃与长公主代英,二人是温兆皇后嫡出,一生下来便是尊容无上。景帝为了让储君多受教导,便以国礼延请当世学宗俞善为代堃讲学,代堃与当朝世家之子秦阕、池朔与虞敏三人最为要好,便总是请他们一同听学。
祁王望着如瑾王和如晦说道:“这画中坐在正中的,就是俞善,那团坐着的,便是先宰相秦阕、先西平府将军池朔和晦儿你的父亲虞敏。”
瑾王全程稳坐着,听着祁王哽噎地讲述,神情很是凝重。
待祁王讲完,如晦顿然湿了眼眸,诺诺道:“王爷,这里哪位是···是家父?”
祁王看着如晦,感怀她年幼丧父,内心便隐痛不止。指了指画中一人道:“你父虞敏,身形挺拔,却天生骨瘦,这个瘦削的少年便是他了。”
如晦幼年便失去了父亲,再能得见父亲少年时的样子,此刻便只剩下了伤感悲怆。
祁王说罢,把瑾王叫了过来,指着画中一人道:“慕云,这个是秦阕。坐在最右边的,是池朔了。”
瑾王站立着,只盯着图画中的人,依旧不言。
如晦问道:“王爷,图中这个女子是谁呢?”
未等祁王开口,池慕云缓缓道:“她叫谢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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