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萧文明中的楞头青,汤光耀觉得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是无济于事,并且要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其实这种层层克扣的弊政,从头到尾都是违背大齐律令、违背着皇帝旨意的。
这种事情,可也没法细说啊!
这时,汤光耀忽然灵机一动:“啊,是这样的吗?本官是个文官,不懂得军事上的事情。但是听说朝廷论功行赏,都是要以割取的首级作为凭据的,那领取抚恤金想必也是一样。既然是以阵亡将士的人数来计算的,那本官斗胆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临海屯这回回来的,难道就真的有二百八十一具尸首吗?”
萧文明听了一愣——这不纯粹是刁难人吗?
从战场上送下来的,是一坛坛骨灰,而且并且这些骨灰全都混在了一起,谁是谁的遗骸都没法分开了,更无法清点人数了……
汤光耀这只老狐狸一见萧文明哑口无言,脸上立即扬起了得意的表情:“贤侄,说话要讲究个真凭实据。要是贤侄真能点名人数,那下官可以替贤侄向上申诉,一定把抚恤银给补足了。”
这就是胡说了,汤光耀是个什么东西,也就是个七品的县令。
七品县令,在临海县里,还多少还能算是个人物。可要放到大齐朝的朝廷里,那也就是个最最微不足道的芝麻绿豆官。
像他这号的人物用斗量、用秤称,遇到上官就连说话的份都没有,还想跟户部、兵部打官司?太瞧得起自己了!
然而有句话,叫做“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偏就是这样的官员是最难搞的。
萧文明被怼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时他也才意识到,古人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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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的见识眼界和科学素养,或许没有现代人那么强,但智商可是一点也不弱。在对付他们的时候,要是不打起一百二十分的仔细,那只可能是自取其辱。
正在这时,忽听又人说道:“汤大人此言乃是至理名言啊!一切都要讲证据,看来抚恤银的数量还是不会有错的。”
说话的,正是方才赞扬萧文明诗写得好的那个书生。
看来此人在士绅之中颇有几分影响力,方才经他一夸赞,原本对萧文明质疑的声音便销声匿迹了,现在他又说出这句话,顿时引来了汤光耀和徐世约的赞同。
“温兄此言极是啊!”徐世约说道。
汤光耀抬手捻着自己颚下精心留起的一把山羊胡,嘴角扬起了自信的笑容,更是直截了当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不如二一添作五,临海屯欠徐世约的钱,就从县里直接支取给我。贤侄拿三百两银子回家去也就是了。这年头世道不太平,三千两银子带在身边,那也不保险啊,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萧文明听了这话眼都直了。
怎么三言两语之间,不仅钱的数目少了一半,甚至自己连钱都没有经过手,就这样没了?
这时的萧文明忽然想起了那个帮自己说话的书生,原来这家伙明面上是在替自己说话,背地却给是给自己下了一个大套,被他这么一说,自己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好家伙,原来自己今天跑到这鼎香楼来,竟然是入了狼窝虎穴,套路那是一个接着一个,全都冲着他这个毫无根基的小千户!
“这年头竟是洪洞县里没好人,有一个算一个,居然是全员恶人!”
正当萧文明已近绝望之时,却听那书生又说道:“不错不错,两位所言不错。倒是这张借条可否让我看一看?”
这话是冲着徐世约说的。
徐世约闻言一愣,下意识地想要收回借条,可那张条 子就摆在桌上,等他想要拿回来的时候,这书生已然劈手夺过字条,让他反应不及。
只见那书生将纸条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番,忽然异常懊悔地说道:“哎呀呀!哎呀呀!在下一个不巧,险些坏了大事了!”
这话语气夸张怪异,让席间的士绅们全都注目过来。
“坏?坏了什么事?”徐世约的口吻之中,已然有了几分惊惶。
汤光耀也沉着嗓子问道:“是啊,坏了什么事?”
那书生道:“诸位请看,这张字条上似乎有几个字写的不太真切,学生才疏学浅,恐难以辨认,还请诸位也分辨分辨。”
说着,这书生并没有把字条还给徐世约,也没有递给县令汤光耀,而是亲自起身,直接传到了下一桌,一边传还一边解释道:“诸位请细看。这张字条似有两处纰漏,原本读书人写字,写错一个字、两个字的,原本也没什么稀奇的。然而这张字条上的两处纰漏,却都集中在最紧要之处,岂不怪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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