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被顾露晚这一问,鲁国公愣住了。
那直勾勾看着他的杏眼,太过澄澈坚定,那挺直的背,似无物可令它弯折。
鲁国公不语,他既后悔将事闹到这不可收拾的地步,也终是不忍他那化为白骨的次子,死得不明不白。
他只是一个失独的耄耋老人,一心为大魏,从没做错什么,但此刻他因他生起的犹豫、私心,羞愧的垂下了头。
最后,因顾露晚要插手,鲁国公被押去了掖庭狱,帝后也不欢而散。
顾露晚回承恩宫后,骂退了所有宫女,拿着刑部旧档研读,作出专心学习的模样。
人在历经大难的时候,心性多少会有所改变。
原先顾露晚怕操之过急,引人猜忌,所以哪怕性命再三受到威胁,她都没有贸然作出改变,行事作风尽量贴近顾露景。
但这次地安街遇刺,她开始就咬定华宁夫人所为,查出背后是鲁国公,对她算是一大打击,再面对诬陷和萧风奕的不信任。
借此大彻大悟、脱胎换骨,也未尝不可。
议政殿内,萧风奕怒气未消,但已能控制,只是听到周齐海又来禀报顾露晚发落了近前宫女,免不得又面沉如铁。
“你说你,能做成什么?”
原本见斐然救驾有功,在顾露晚面前也能讨到好,她又有个姐姐在宫中当差,算可拿捏利用之人。
萧风奕便打算培养斐然一番,将其放到顾露晚身边,监视顾露晚的一举一动。
只怪那日仓促,未来得及核实,便向顾露晚提携斐然,事后经过查证,才知斐然的姐姐病入膏肓,药石无医,早在月余前病逝了。
周齐海点头哈腰,“陛下,斐然刚入宫,并不知其姐亡故的消息,并非不能拿此作文章。”
萧风奕现在只要想到顾露晚就头疼,便道,“朕今后不想再听到,近前宫女惹恼皇后被发落的话。”
周齐海点头忙应“是”,保证这次一定万无一失。
萧风奕面色稍缓,“那她现在在做什么?”
周齐海答道,“皇后叫人调取了历年刑部的失踪案,这会应是在看卷宗。”
萧风奕失笑,扬手将周齐海打发了出去。
殿内除了坐在宝座上的他,便只余埋头立在右侧的杜武。
萧风奕转头看向杜武,“鲁国公那次子死了已有四年,怕是不好查,你可有把握能翻出点什么?”
气归气,真要以皇后失德为由废后,北境可不一定会认。
杜武显然分心在想什么,一时竟没回应,萧风奕加重语气又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萧风奕将问题又问了一遍。
杜武答道,“但凡人为,必会留下痕迹。”
“你既有把握,刚分心在想什么?”萧风奕问道,问完不等回答,又说了一句,“可不要拿话搪塞朕,朕如今能全心信任的,只有你了。”
杜武知道无法阻止萧风浅再接触此案,挑起眼帘望向萧风奕,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皇后究竟有何能耐,能引得陛下失了方寸?”
在他心里,能引萧风奕失控的,只有一人。
萧风奕目光转向顾露晚方站的位置,适才有那么一刻,他从顾露晚身上,见到了那人的影子。
而那人,从未如此待过他。
“去听竹堂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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