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正规军,大门前的喧鸣无多时便被诸位将校压了下去。
头顶红缨的长弓手或站或跪,一共三排,手中的扳指稳稳地扣住牛筋制成的弦。
房上的连弩已对前院形成了三面包围,只需轻扣扳机,瞬间便可将目标射成豪猪。
数十名长枪手身披重甲埋伏在大门两侧,面色冷峻,手执短刀的盾牌手紧紧地护在两名将军身前。
为了防止战马受惊嘶鸣,齐轩明早已发号施令,用缰绳捆紧马口,此刻他紧盯着院内的一草一木,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第一次实战跟他想象中的‘上来就刺刀见红’截然不同,现场是一片死气沉沉的压抑,早前跃跃欲试的兴奋感被压的影下无踪。
王玄朗那边也好不了多少,常言道“好汉不提当年勇”,那些被他时常挂在嘴边的辉煌战绩已成过往云烟,久疏战阵再加上酒色伤身,如今的他大腹便便,胯下坐骑载着他长途奔袭,早已不堪重负。
“要不派个人去催催,天黑后可就不好办了,传闻中妖孽爱在夜间出没,我军又不擅于夜战,再这么拖下去对我们可极为不利啊。”
齐轩明耐不住性子,开口打破了静穆。
王玄朗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凉水,抹了抹嘴拐,道:“齐大人可曾听闻‘擒贼先擒王’之说?”
齐轩明转了几下眸子,不解道:“此为何意?难不成有人在幕后操纵妖女?”
王玄朗扬眉捋须,一副高人做派,缓缓道:“谁人指使我不知,但季羽不是说了吗,那妖女恢复了神智,既然神智已然清醒,那她必然认得自己的生生父母,嘿嘿,齐大人可懂下官之意?”
齐轩明张了张口,举棋不定,他凑到王玄朗耳边低声道:“这么做不妥吧?以无辜百姓作为人质,传出去可是有伤我军威名啊,实在不行,再派那个衙门的人进去看看?”
王玄朗嘿然笑道:“齐大人,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呀,往日你可没有如此优柔寡断过。我等擒的是祸乱民间的妖女,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擒住了,还用怕甚么无端指责吗?要是拿不下她,后果才严重嘞!”
进退两难之下,齐轩明露出狠辣之色,一扬马鞭,指着那班头大声问道:“你等可知那个妖女的出身来历?立刻报于我听,如敢隐瞒,本将军管教你们一个个牢底坐穿!”
那班头忙跪下颤声道:“将军息怒,息怒,小的并非这一带的人士,只知道那妖女身边有一个青年剑客,想来应当是她的哥哥。”
齐轩明怒道:“看来你等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喽?”
七八个衙役一连串“扑通”跪地求饶,连声叫苦,他们受伤的弟兄们可都在田仲那疗伤,没人敢做这种恩将仇报这种事情,从官军那里讨不来赏也就罢了,日后还有何面目面对其他同伴?
就在齐轩明将要发作之际,房顶上一声呼哨悠悠传来,这是零陵军中特有的传讯方式,数百步骑应声而动,刀枪挺立,羽箭上弦,王玄朗和齐轩明不约而同的拔出了佩剑,忐忑不安地凝望着正前方。
王玄朗留了个小心眼,他紧了紧挂在镫上的双脚,如有不测,他就两腿一夹,策马远遁,尔虞我诈十几年来,他已深悟“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条警句。
不期而然的是,来者并非是衙役口中披头散发半遮面,尖牙利爪红脸蛋的妖女,而是一个银灰色的挺拔身影。
齐、王二将见到来人,先是一怔,转而又镇定了下来,竟没有立刻下令捉拿苏行。
苏行举起双手,高声叫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别老是难为人家衙门里的兄弟,我是那妖女的哥哥,你们抓我也一样,也一样啊,有我在你们手上,该放心了吧?”
季羽是极不赞成苏行只身诱敌的,苏行更没料想到官军压根没把他当嫌犯看。
齐轩明喝问道:“鬼知道你在搞什么名堂,我让你把那妖女用铁链绑出来,不是让你一个人空着手出来,”
苏行向前走了几步,嬉皮笑脸道:“不是我不想锁住她,实在是那丫头牙口太好,两串锁链还不够那丫头磨牙的,大人你看……要不再给我来两副?”
齐轩明握着马鞭,气的指甲都嵌入皮肉了,这眼前之人分明就是在戏弄于他,若非上面改了意思,他早下令将此人拿下。王玄朗轻声提醒了齐轩明一句,示意不要当场发作。
https://jiwufengbao.com/book/26599/625204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