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机……”
吴尽的声音有不可抑制的颤抖:
“你在说什么呢?你怎么了?”
吴尽一把撕开面前的红纱,朝着枢机冲过去。
黑暗中响起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古怪笑声,吴尽拼命摆脱狂风中乱舞的红纱,一把抓住枢机的胳膊。
一张惨白的小脸正朝着他裂开血红的笑容,那扎着乌黑丫角辫的小小头颅分明是用纸扎就,歪歪扭扭的身体还用双手捧着金箔褶边的花圈,中间那个红色的“囍”字分外眨眼。
吴尽手一紧,狠狠扼住那纸人的咽喉,直接撕成了两半。
他一把甩开纸人的头颅,大喊:
“谁在装神弄鬼?!我的朋友在哪?!”
黑暗中猛地响起吃吃的低笑,像有无数人在窃窃私语。
他一低头,忽然发现身边坐满了“人”。
那一排排端坐在喜桌前,是无数个描绘精致的纸人。有的绘成喜极而泣的老妪模样,有的绘成拍手大笑的儿童,还有撒红枣花生的喜娘、颜面私语的宾客、拿着炮仗追逐打闹的少年。
一个个表情夸张至极,有一种刻意的扭曲和怪异,让人觉得如芒在背、十分难受。
吴尽额头冷汗涔涔,他拼命从纸人间挣脱出来,一把打翻那血红棺材前的红烛。
“枢机在哪!”他一脚狠狠的踹在棺材上。
肩上忽然攀上一只冰冷的手,吴尽的身体猛地僵住。
他慢慢回过头,对上一片血红。
吴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却见微风将那纹龙绣凤的嫁衣被吹起,深浓幽沉、如同一滩慢慢洇开的血。
而绣着蔓蔓榴花的盖头下,“啪”的坠下一滴黑红的脓血,落在那戴着沉甸甸龙凤镯的惨白手腕上,分外触目惊心。
那如泣如诉、如疯如怨的笑声再次响起了,吴尽只觉得自己在无限的下沉。
仿佛被无数双怨鬼的手,一路拖进地狱的火里。
他拼命的试图抓住周遭的东西,然而触手都是虚无的黑暗,只能随着意识缓缓下落。
不行,不能就这样死了。
到底是谁做的?
是为了他身上的秘密吗?
那么枢机又在哪里?
他要被拖进地狱了吗?
吴尽的心神猛地一凛,耳边回响起季苍和枢机的话:
“不能让其它领主知道……”
“我们会和你一起的……”
对,季苍和枢机都在拼命帮他想办法。
他还没有弄清自己的秘密,现在还不能死!
吴尽拼命让自己清醒一点,在梦魇一样不断的沉沦中,他用尽全力、撕心裂肺的大喊:
“季队!枢机!”
然而没有一点回应,他依然在不断下落。
“他们骗你的。”
耳边有冰冷的唇擦过,如同恶魔呢喃:
“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
“你什么都反抗不了,你会死的。”
吴尽死死捏紧了拳,大吼:
“我不会!季队和枢机说过,我的……”
他猛然停了下来。
枢机说过,在她的家乡。与众不同的人经常遭遇毒手。
季苍说过,这件事不应该让其他人知道。
那个声音贴过来,发出恶毒而冰冷的吐息:
“他们说过什么?”
吴尽慢慢抬起头,眼神坚定的望向黑暗深处:
“他们说过什么,关你屁事?”
那个声音惊愕了一下,吴尽咬着牙笑起来:
“露馅了吧?”
“鬼新娘什么的,都是封建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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