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那兰日夜躺在那紫烟缭绕的长极殿深处密室里,一旁的下人在大锅内熬制着汤药,那黑褐色的泥浆似的甜腻之物,据说,是那暗影阁阁主从玄祖处盗来的仙丹方子。
这献上阁主之物的,正是白弦,自从那日见到姨母脑门上长了两角,并且精神异常活跃后,那皇太后姨母整日就在殿内潜心养角,终日在卧榻上拿着镜子照自己脑门,似是那角长得越长她就活的越长似的。
不过确实,自那日起,白弦再也没有见她毒发了,所以在十年前那兰所中的毒到底是南疆痋术还是巫蛊,他还是无法弄清。
终究还是自己才疏学浅!
白弦坐在长极殿庭院中的石凳上感慨,十年前,自从他与金芷鸢在庐江初遇,原本打算往南疆游学巫毒的他,选择去往了吴县定居,就为了追这一直到不了手,比自己又大了九岁左右的阿姊。
十年,这期间他偶尔在吴县与长安之间往返,金芷鸢需要他时,他就舔着脸去完成那些原本与他无关的任务,不需要他时,他便会在宿醉后,拖着痛楚的心脏,前往长安投靠姨母和丞相,每一次离开那景晨鸣禽集,水木湛清华的温温水乡时,他都起誓过,再也不会回头被那早已嫁人的太守夫人牵着鼻子走了。
奈何,人总是有执念,或是为争名夺利,或是得到那柔情温床,有时,白弦甚至羡慕那些活着只为吃饱饭的平民百姓,一颗粟米,也能让他们喜笑颜开地幸福。
几近十年,方术横行,出类拔萃者数不胜数,他这大野毒王的名号,应是早就不配了罢。
他牙间咬着那翠绿的狗尾巴草,那开出的小穗让他嘴里被扎的万分的痒痒,原本每日想找借口去寻那大自己九岁的阿姊已是令心头痒不可言,甚是折磨。
今日我带点何讯息给她好呢?
她似是并不在意暗影阁阁主与姨母联了手,定是陆青衣那小子过于沉稳,早就给她吃过了定心丸。
金家那养子马渊,每次也护她周全,每每我一靠近她,可以逗逗她,那马渊就忽然出现禀报一些屁大的事!
白弦想到这里,心中更是有气了,自己现在虚岁三十,为了她还打着光棍儿,已经成为了宫中无聊之人平日里的谈资与消遣。
甚至有人以为自己只心悦男子……
他坐在庭院里,已欲哭无泪,长极殿内的紫烟已漫了出来,爬行在那矮草丛中时,他才回过了神,此时,他转过身刚想去看,便见那兰身着黛色衣冠,头顶着包额的步摇,出现在了他身后。
只见那兰面色纸白,嘴唇紫乌,但精气神却是异常的好,她似笑非笑地朝白弦伸出了手:“本宫听闻前几日皇帝动手打了皇后,姬美人无意间弄死了秦婕妤的十四公主,贤侄扶姨母去瞧瞧,这大野后宫,是不是要翻天了!”
白弦先是心不在焉地起身扶住了那兰,但那一霎间,忽然想起了今晨在那兰寝宫附近草丛里捡到的信物,是一个女子的鹤形金链,那东西,不像宫中之物。
他没有多想,便搀着那兰除了那长极殿,此时皇后应是爱椒房殿内午歇,早已失宠的姬美人应又是在那偏宫内寻着法子讨要圣宠了。
众人跟着皇太后刚到那长乐宫西南迎燕桥时,只见不远处从跑来了一个宫人,他满头大汗,神色慌张地“扑通”一声跪到了桥上,远远就在喊着:“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啊!姚美人昨个夜里惨死在长乐山脚下了!”
白弦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那姚美人虽说没有武艺超高,但也身手不凡,还承着圣宠,并非寻常人可以大摇大摆将她在宫中杀死,此事定有蹊跷。
他斜眼瞧了那兰一脸的风平浪静,忽然觉得早晨在长极殿捡到的东西,兴许与面前这小太监所言之事有关。
“你可确认那是姚美人尸首?”那兰上前,离那小太监有五步之远,眯眼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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