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内,已是金风玉露,层林尽染。
陆青衣来到拂轩殿前时,才发现这原本有五个夫人同住的宫殿,已属姚乐儿一人了。
他了解姚乐儿,她不是爱慕虚荣之人,又喜欢热闹,更不会想尽法子独霸一个寝宫,其中定有端倪。
果不其然,他还未踏入那轩拂殿外院的门槛,寝宫内就有面生的宫女出来迎她,那宫女相貌平平,无出奇之处,只是在她扬手引陆青衣入殿时,他才发现那宫女掌根的厚茧,他认得那厚茧,之前与皇太后那兰打过几次照面,那时,他就记住了她身边那个掌根有厚茧的宫女的手。
乐儿是被皇太后那兰监视住了?
他淡然地随那宫女入了内堂,便看到了坐在堂中央塌上面色苍白的姚乐儿,姚乐儿一见到陆青衣,就赶忙起身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连喊着“表哥”,而后陆青衣与她坐下时,她也未将身边那个相貌平平掌根有茧的宫女支开。
“乐儿面色有恙,这两日是去了何处?”陆青衣开门见山,与他而言,旁边碍眼的宫女尚只是个监视工具,要弄死她,也是分毫之间的事。
“哥哥,”姚乐儿虽脸色不好,但仍带着精气神,她拧住眉,斜眼瞟了眼身边的碧云,“乐儿想家了。”
陆青衣怔了怔,姚乐儿向来在他面前坚忍,他忽觉不妙,此刻,他见那宫女正死盯着他,她一手藏在背后,似是随时准备偷袭。
“家在会稽,甚远,”陆青衣看着姚乐儿,“乐儿宫中为何冷寂了许多?”
“噢,”姚乐儿耷拉下了眼皮,心事重重,“其他夫人们随皇后去忙万国盛会的事了。”
万国盛会是大野一年一度的盛大宴会,在十月持续整整一个月,届时所有他国的来使将带着自己的人文商队来到长安交流与传播,热闹非凡。
“看来皇后的伤倒是好了。”陆青衣想起了之前云诗瑶将木桥上皇帝与皇后说要派人杀鹿燃歌时,云诗瑶顺便提到的关于皇上动手打皇后的八卦事。
天聊到这里,姚乐儿忍不住“噗嗤”地笑出了声,那憔悴的脸上终于有了喜色:“几日不见,哥哥怎变的如此八卦了?”
“皇后被打一事自那日起就闹得沸沸扬扬,上朝前那明光殿里大臣们都七嘴八舌地私下弹劾皇上呢。”陆青衣嘴犟道。
一旁的碧云见两人一直在闲聊,便放松了警惕,她站地有些僵了,便跟姚乐儿禀报了一声,去前院舒展舒展筋骨,想要偷偷懒,毕竟皇太后的死敌并不是这陆青衣,而是白贤王。
“哥哥,”姚乐儿见碧云走远了,她将内堂大门关了上,走到了陆青衣跟前,背对着他,将外衫滑脱到了肩下,只见那瘦骨嶙峋的翅膀骨缝里,两条未愈合的伤口内血肉模糊,仔细再看,能见到其中有白色东西朝外探,“乐儿受伤了,但这伤蹊跷,一时半会说不清。”
陆青衣见到姚乐儿的背,啥时间僵硬在了原地,即使他面无表情,却依旧难以掩饰眸中的惊恐。
“哥哥?”姚乐儿见陆青衣有些失魄,便将衣服穿好后,将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哥哥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为何如此惶恐?”
内堂门外,始有风萧瑟,已是凋零的裸露的枝丫相互缠绕着拍打,许久,陆青衣才在这簌簌声中回过神。
姚乐儿仍担忧他,刚想要伸手去触他肩以示安慰,却见他拧眉向后退了两步。
“姚乐儿……”他忆起三岔宫内一些地方志中描述过的生翅族类,以及混乱记忆中姚乐儿各个时间点的出现,“你究竟……是谁?”
她微张着嘴,呆呆地看着面前异样的他,方才他刚进来看她时,脸上可是带着些许心疼的,外人亦能看出。
“我……我,”她不想他记起她,这一生真正初遇时,她是打着赤脚、蓬头垢面地带着弟弟去他家中逃难的,在他们自己的时间线里,他亦是从来只与她客套,从前,她似是连做个旗子都不配,她只好强笑,“我还能是谁?恩人,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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