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镇定下来,重新鼓起了勇气,并且打起精神应酬坐在身旁的马钰辰。这时,他那双炽热的眼睛正深情地凝视着她。
对马钰辰来说,这真是美妙绝伦的一天,他自认为已经毫不费力地和谢圣婴谈起了恋爱。由于这种新的感情冲击,她在他心中的形象更加光辉灿烂了。
马钰辰向谢圣婴挨得更近一些,沿着那股从爱情中迸发的勇气,低声表白起来:“圣婴,我已经决定,如果战争打起来,我就要加入国民革命军。据说国民政府正在上海组建军队,我正好可以应征入伍。”
谢圣婴心想:这叫我怎么回答呢?举杯给他喝彩吗?因为她想不出说什么话好,只能默默地看着他。她觉得男人真笨,他们还以为女人会对这种事感兴趣呢!
马钰辰会错了意,把她的这种表情看作是嘉许之意,于是索性大胆地说下去:“要是我走了,圣婴,你会感到难过吗?”
“我会每天晚上偷偷哭泣的。”谢圣婴这样说道,但那口气显然是在开玩笑。
可是马钰辰只从字面上去理解,于是感到乐不可支。她的一只手本来藏在衣服的皱褶里,这时他故意把自己的手轻轻探进去触摸它,后来索性紧紧握住了,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哪来这么大的勇气,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默许了,因此更加感到愕然。
“你会为我祈祷吗?”
“嗯,我会的。每晚至少祈祷三次,真的。”谢圣婴扭头向周围看了一眼,希望能找机会回避这种对话。
马钰辰似乎不肯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满脸通红地说道:“圣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我爱你!”
“嗯?”谢圣婴一面心不在焉地说道,一面将目光穿过人群朝高彦深望去。
“真的!”马钰辰低声说道,“我爱你!你是我所认识的最美丽、最可爱、最亲切的姑娘,而且你有着最高贵的气质,我以我的整个心灵爱着你。我不能指望你会爱一个像我这样的人,但是,亲爱的圣婴,只要你能给我一点点鼓励,我愿意做世界上任何事情来使你爱我。我愿意——”
马钰辰突然停住了,因为他一时想不出一件足以证明自己爱情深度的困难行动来,于是他只好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想和你结婚。”
谢圣婴听到“结婚”这个字眼,便猛然从幻想中回到现实里来。她刚才正在梦想结婚,梦想着和高彦深结婚,如今只好用一种难以掩饰的懊恼神色望着马钰辰发怔了。
怎么偏偏是今天!在她苦恼得几乎要发狂的时候,这个像头蠢驴似的傻瓜还非要把自己的情感强加于人。
谢圣婴注视着那双充满祈求的眼睛,可是从中却看不出对爱情的向往,也看不出那种为了实现梦想的渴望之情,或者那种像火焰般烧透整个身心的狂热和执着。
谢圣婴已经对求婚这种事见惯不怪了。那些比马钰辰更有魅力的男子,他们可比他灵巧得多,决不会在她心事重重时提出这种问题的。在她眼前的只不过是个20来岁的傻小子。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直白地告诉他,他有多么傻气。
不过,母亲教导过她的那些话自然而然地溜到了嘴边,于是她出于长期养成的习惯,把眼睛默默地向下望,然后低声说:“钰辰,我明白你的心意,你要我做你的妻子,这使我感到荣幸。不过这来得太突然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是一种干净利落的手法,既可以满足一个男人的虚荣心,又可以继续向他垂钓。结果马钰辰便被迷得神魂颠倒,高高兴兴地游过来了。他还以为这钓饵很新鲜,自己是第一个来咬的呢!
“我会永远等你的,直到你完全拿定了主意。我是不会变的。”
“嗯。”谢圣婴漫不经心地应着,那双尖利的眼睛始终盯住高彦深,而他仍在朝着马月芳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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