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向来心高气傲,方才在这小辈面前对一个阉人点头哈腰,已经是失了身份。如今还要好生伺候这么一个黄毛丫头,纵然再忌惮苏千玦那个阉人,刘太医也难免有些恼羞成怒。
“若宁,若安,你们俩个带叶神医去她的住处吧。”
刘太医向身后两个医女吩咐道。
“是。”
若宁、若安应声,朝月牙屈膝行礼:“叶神医请随我来。”
……
太医院中的太医,都是替那些王公贵族看病的。偌大的宫殿中,主殿是药房,两座偏殿,一座偏殿用来开方熬药,另外一座,名唤“祈安阁”,本是一座空殿,如今月牙便安置在这里。
其余的太医,则除了当日当差的,剩下的,在每日宫门下钥之前,则会出宫回自己的住所。医女则歇在下人们所居住的地方。
“神医,我替您安置好包袱。”若宁是一个清秀的姑娘,一双凤眼显得精明能干。
她将月牙放在桌上的包袱打开,看见里头都是些粗布衣裳,与若安递了个眼色,两人脸上划过一丝嘲笑。
“我自己来就好。”
月牙将包袱从若宁手中抢过来,拘谨的在地上蹭着脚尖。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享受过被人伺候的滋味。这种感觉,虽然不让人讨厌,但还是怪异得紧。
月牙柔声道:“你们不要叫我神医了,你们看上去比我年长些,我便叫你们姐姐好了,你们叫我月牙便是。”
爹爹教过她,与人为善。虽然与她们还不熟悉,但有礼貌些,总是不会出错的。
“既然如此,那神医自便吧。”若宁说完,干脆一屁股坐在凳中,抓了把盘中的瓜子,旁若无人的嗑起瓜子来。
月牙也不恼,并不觉得若宁的行为有什么冒犯,相反觉得心中松快了些。
她拿着包袱走进屋里,将里头的衣裳一件件放进柜中。
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衣裳,有一些甚至打了补丁。但这些都是爹爹一针一线给她做的,她舍不得扔。
整理好衣裳,月牙才开始打量自己的栖身之处。
红木床,月白色的轻纱帐,四角还垂着细细的流苏。
屋中一应陈设尽显奢华,就连那用来插花的瓶子,都是上好的长颈青花瓷。
月牙咂舌,这里一切太陌生了。
还是得和方才那两位姐姐聊聊,尽快熟悉这里才是!
月牙才要推开门,若宁、若安的对话让她止住了脚步。
“我说你,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她向九千岁告状?”
是若安的声音,她皱着眉,有些担忧的坐在若宁身旁。
若宁没好气的白了若安一眼,吐出嘴里的瓜子核:“有什么好怕的,我看九千岁压根没把她当一回事,否则怎么不把她留在御司庭?我看呐,不过就是九千岁随便找来的一个乡下丫头,来搪塞那些百官的嘴而已。”
“也是,看她年纪轻轻,医术估计连我们都比不上。”
“你就别担心了,看她那穷酸模样,估计也不敢告状。咱们呐,随便应付应付得了。”
若宁说完,拍了拍手上的灰,懒懒打了个哈欠:“在外头等了这么久,我都困了,我先找个地方去睡一会。”
……
月牙垂下手,失落的走到床边坐下,扯着床边轻纱,思绪凌乱。
原来她不过是九千岁随意找来应付别人的,也难怪太医院里的这些瞧不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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