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正午时许,洛安城的天空缓缓下起了牛毛细雨。
这对今日的开仓放粮之事来说并非是毫无影响,反而多了不少的困难。
虽然困难诸多,但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那能够冒着风雨前来领赈灾救济粮的灾民群中,定然要少了许多混淆在内的懒散之人。
脚夫们齐声呐喊中将一架又一架的运粮车拉出了洛安粮仓大门。魁山修却知道,这只是粮仓中储蓄的一角而已。
今日定然不会有太多的灾民出现,因为消息散布出去总归需要一些时间。
马刀会的兄弟们已经按照了姬天云的意思给许家送去了一面锦旗,更是满城宣扬了这八千七百石粮草之事。一时间人尽皆知,许家家主许三财的仁爱有德之心。
姬天云站在知县府的大院中,仰望着天空上的阴雨,目光炯炯有力。
中年先生立身在他旁边,目光尽是赞许之色,“没想到时过境迁,六皇子竟有了如此过人之智,这法尊门庭的子弟们想要借许家之手将官粮归还我们,然后躲在暗中在另起波折,你这一招将计就计,借刀杀人真是妙哉!”
姬天云沉声说道:“老师过奖了,在昨日贴出那放粮告示之后,我便知道定然有人会按奈不住,放粮乱了商户高抬的粮价,这是必然在城中掀起声浪,可终究是引不出躲在城中的那些法尊门庭,与其敌暗我明,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琴柔那边传来消息,有户盐商去粮仓讨要张氏五兄弟偷卖的三百石粗盐,这其中自然与贵为洛安第一世家之称的许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巧逢许家人与法尊门庭之徒自作聪明,欲要将这官粮归还,把美名转嫁给法尊,这我岂能如了他们所意?”
“回收官粮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许家最多逃一个私通腐官盗卖官粮的罪过。我让马刀会的兄弟们再次出去散布传言,说这粮货皆是许家家主许三财的意思,为的就是让法尊门庭与许家出现分裂。”
“即便这个计划不能成功也不足以影响大局。人心自古多隔阂,我想此时藏匿在城中的法尊门庭已经怀疑到他有叛变法尊之心。只是不知道那些蛇鼠还能沉寂多久,给我们的时间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是很多。现在弄出这么大的声势,我想那许三财又要安抚这城中的商贩,又要讨好法尊门庭,等他们消停下来,我们的放粮赈灾计划已经实行了一大半。”
“法尊门庭没有完成帮助法尊收集功德之事,定然会被法尊责怪下来,到那个时候法尊门庭自然会迁怒在许家许三财的身上,我们只要在暗中再次掀起一股民意所向许家的风浪,将功德之力转嫁到许三财的身上,法尊门庭自然会自乱阵脚率先出手惩戒许三财。”
“到那个时候,还需要老师帮忙出手救下许三财,从而让他交代出法尊门庭的重要藏匿之地。在借法尊门庭之手当着世人之面除掉许三财,那自然会引起民怨。民怨一出,官府介入,名正言顺的将法尊门庭视为乱国之徒!”
中年先生连连点头称赞:“不错,以弱搏强非明智之举。可若是能将民意聚在一起,纵然法尊门庭在强也斗不过民心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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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个时候,六皇子便可以上书朝政,号召我玄国中的隐世修行之人前来洛安城诛杀这群‘乱国贼子’!”
姬天云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他再次抬头望着天空上的阴雨轻松呢喃道:“天阴风高,微雨细凉,乱我朝纲,欲歹必诛!”
……
……
洛安城,许家府邸内。
那深墙之后频频传来响亮的巴掌声,若不是那若隐若现的痛哭哀嚎,错叫人以为是喝彩鼓掌。
毕贤忠此时跪在许三财的身前,他的脸上尽是一片紫红。望着眼前背对自己怒火翻涌的许三财,毕贤忠趴在地上不断的磕着响头。
“老爷,老奴我是真的尽力了,那新上任的知县小儿居然颠倒黑白,非要说这是老爷的善举,老奴一路上被人捂住了嘴,想要辩解也发不出声,这真的不怪老奴啊!”
许三财此时已经打到自己的掌心发麻,他回头一脚踹在毕贤忠的下颚,后者发出一声哀嚎吐出了几颗满是黄渍的大牙。
“你个狗东西,枉我许三财对你这些年的栽培,居然连这么一件事情的搞砸了,你是不是想恩将仇报要了我命!”
“你知道让全城百姓以为这粮是我给的就行了?你知不知道我这背后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那民意的功德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轻易触碰的?!”
“好在林老如今已经前往西城外设下埋伏诱杀那姓姬的小儿,若是让他知道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干出这等好事,定然将你千刀万剐!”
毕贤忠痛苦不已,他抱着许三财的大腿悲呼道:“老爷救我,看在我跟您这么多年的份上救救老奴吧!”
许三财一脚将其踢开,怒吼道:“来人啊,都他娘的给我出来!把这狗奴才给我拉出去绑在雨中,绝不能让他死在林老回来之前!”
几个家仆急忙跑出将毕贤忠托了出去,许三财这才坐下端起一杯茶水颤抖着缓缓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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