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的男人不由得从沉闷的气息中投过去视线,看到一个整理头发的背影。
她似乎看起来很高兴,她说她联系了他们,他在离开餐桌时看到了手帐上一段较长字母文段的数字货币,敏锐的神经排出大概是非洲当地或是法币的数额。
“你准备一下吧。”桑娅背对着客厅的人道,说完觉得此话有点多余,他有什么好准备的,难不成要拿上行李,他一身空的来,走也是人走就行。
看着水果碗里剩的土豆泥,她犹豫着,还是装进了一个塑封外袋里。
…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桑娅的手搭在车窗畔,后视镜里的她扎着干净的长马尾,余光透过屋子里的玻璃窗瞧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他磨蹭什么呢,一支烟接一支烟掉落在地,好像送他回去反而滋生了什么晦暗的心事,不过只要再过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她就不用再看这种画面了,想想就舒心。
车门打开,一股松子清香的气息随着男人修长的身姿进入窄小的空间。
他身上有男人会产生的汗液,却没有奇异的臭味,甚至有时微微散着一阵气息,让她感到平和。
“你抽了几根。”
桑娅发动引擎,随意的问道。
男人伸出分明的无指节骨,上面还布满一些大小的浅痕,作出了一个数。
握紧方向盘的手不由得滑了下来。
“你他妈…”
“…”
桑娅抿紧牙齿:“冷静宝贝,冷静,没什么…”
她告诉自己很快他就要走了,车速快得话二十分钟就能解决,她就再也不用忍受两个人的家居。
很快,二十分钟后她会再次开回这里,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威士忌,甩掉粘腻的拖鞋躺在沙发上,肆无忌惮的卸下胸罩,享受独自世界…
这下再也不能平和了。
塞格看着她变化的表情,微微扬起嘴角,手指摩挲在太阳穴上,不知为什么,听着她说脏话,他却觉得心旷神怡,心里有股压抑像透过尼古丁的气体溜出窗缝,被另一种方式释放。
干沙随扬起的热风席卷至眼前整个视觉,又猛得散去拍打在窗面,慢慢停留堆积在窗隙里。
他手指轻敲腿面,中指下意识的随沙子上下晃动的方向抽动。
驾驶座的女孩透过余光扫视过去,清倦的蝶眼镜眸微扬,单手转着方向盘,从后座的包里掏出一块厚重的盒子扔到身侧人的腿上。
几乎是伸出去的同时,好似心灵感应般的就跌在了诺大的掌心里。
“给你的。”
方才剩的新鲜土豆泥桑娅都大方的装了进去,剩的些吐司和罐头制品也连带工整的放在了盒子里。
男人微眯眼睑,流光看向身侧的白净娇容,立挺着下颚线。
她现在一定觉得自己很伟大感人,这趟待客之旅她是尽心尽力的做了件善事。
事实也的确如此,桑娅想,她亲手拿袋子扎紧,剩余的面包糠边角料还没舍得丢掉都留在了厨房的碗里,稀有的果酱制品也装了一点与他,挤在这从老行李箱里找出来的饭盒,她做那件事的样子,真像给自己的丈夫准备餐饭,电视剧里播放的画面正是如此,她回过头看了一眼。
声音微微作响的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略前倾着背,衬衫领口的扣子摊开,露出颈间肌肉线条。
靠!
还真像电影里的情节,脱下西装放在一旁坐在沙发上的丈夫和厨房里的家庭主妇,桑娅这辈子没想象过得婚姻生活竟在这狭小的奇妙时刻里得到了幻想,却也令自己羞容。
要不是想着做人做到底,怕那群法国人敷衍了事,只管送出去,连饭都不管吃。路上的事谁知道呢,说不定随便在那个卡口就放下来了任其一个。
这些即食的豆制品,果酱面包虽然不如可口的主食中餐,但在这里那些也是珍贵的食物物资。
但
她做的饭可不比他好吃啊…
男人略压低唇角,细细看着里面晃荡的三角东西,齿间的缝隙紧敛胃口。
桑娅三年如一日的烹饪方式已随寡淡的食材变得寡淡,她又无所在意,对口感的追求仅高于三灵长动物。丝毫不知身边坐着的来自大洋彼岸的男人每日做好送到手中的生活是多么奢侈。
他对口感也不至如何挑剔,甚至只要求你会做基本的西班牙烩饭,一些去甜的墨西哥菜就好,他不在乎家里的女佣是躲在厨房里看那本翻烂了页角的比利时好厨大杂志还是端上来一碟三明治旁的五分体牛肉。
但即使这样,还是会有一些粗苯的行为产生在那些年轻的小姑娘身上,肉质过柴,像在伺候嚼不动饭的老人,每当他皱紧眉头,女佣站在一旁便开始发抖。
而虽然他对谁都不满意,却也不大表露在面上,相比起来一把年纪的凯瑟琳倒让他容忍许多,老花眼镜戴在布满褶皱的鼻梁上时,他别扭却又难以发泄的吞下某些不尽人意的差错,桑娅让他再次想起了她,突然觉得凯瑟琳也不是很差。这次回去,有必要把她找回来。
他这样想着。
温热的沙雾朦胧的包裹废铁车身,以柔感的颗粒撞击着窗面。
嘟嘟嘟嘟—
砰!
轰雷的一声彻响从前方绕至头顶,伴随瞬过的火花将黑烟滚滚吹向车子。
“啊!”
桑娅一个急刹车车座猛烈的前顶去,屁股下撞出了略低的弧度。好似把身体飘在了半空。
车子略失灵的转向了沙地一角,摩擦的轮胎止不住的奔前。她紧张的心骤狂冽,拳头疯狂的拍打着档位。
不,不是吧,再不停下来就大麻烦了!
该死的沙子将整个视线掩盖,甚至随车子的动作卷起一阵小小热浪。
一只手猛得推下她的五指,坚硬的皮肤肌肉撞在自己的胸口,吃痛的同时侧挡在了她的面前。
两只手镂空的桑娅面对眼前的身体只好听天由命,好在一个大倾转弯之下车身半个晃烈,她的脑袋好像要翻了出去,随后唰的落地,在那黑影坐下前慢慢平缓。
桑娅睁开眼时,那侧旋的大震荡好似回在脑海中,进行四顶的泛着光,男人结实的胳膊放下时,她整个侧肘都在摩擦间生红痛了,才发现自己的指甲都下意识深嵌进那衣物隔着的肌肤里。
“呼…”
她微弱的轻喘着,不用看也知道身旁的男人无事,手疾眼快的旋过了方向盘。松了的手滑落下来,简直无力。
…
当她走下来时,驾驶座的男人低压着眉,依旧是不缓不急的平静表情将车停靠在柱子边。
意识到前方不过几十米的加油站门槛,她有些懵然
“什么回事…”
那黑烟火光好像短短一瞬,在空气中还散着难闻的汽油问,让她不由得遮鼻。
再从远处的小后屋里推开的门跑出几人围住那加油器。
桑娅喊住了拿住扳手的黑人,他大概也是不大主明的,却也知道麻烦难解,对着她摊了摊手。
“怕是要修很久了,这可是我们唯一到卡口的车子,这个家伙出去的事也暂时别想了。”
车子熄火靠在加油站旁不知为何引起的电流互感而炸裂,整个胎胚都碎成皮革物了,更别说那发黑的废铁碎片,若没有这个,想到达沙漠外,想都别想。
“什么!?!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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