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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生已经不哭了,倒在爷爷坟上,似睡非睡地发呆。
远处的叫喊厮杀声听在耳朵里,却进不了心里。少年知道叔伯大爷们打庄子弄吃喝去了。知道也仅仅是知道,仿佛与他没关系。就像知道一件陈年往事一样,各种细节都了解,但隔着几百年,再怎么了如指掌,也激发不起任何情绪。
……这是过河,这是搭人梯,这是人梯塌了,这是开打,这是撤退……少年心里下意识地、麻木地清点着。
天兵们哗啦啦败退下来,唉声叹气,骂骂咧咧。
“……才扒上墙头,脚底下这王八蛋突然趴了。水蛇腰他妈的一忽闪,差点摔死老子……”
“怪我?你厉害?紧接着不是你当梯子老子踩你吗?蹲那儿起不来,背都伸不直,还说老子水蛇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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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别埋怨了。谁都怨不着。累了快两天,一颗米粒都没吃,当个屁的人梯。幸好没上去,真要上了墙、交了手,没你的便宜!”
“说得是。何九可不就死在上头了。”
“那家伙命硬,没死。刚看见他往回跑来着。人呢?老何!老何!”
“在这儿。谁咒我死啊混蛋。亏得我机灵,上了墙还左右扫了一眼。妈的,人梯全塌了,你们他妈的约好整我是吧,一个都没上来,把我撂了单。”
死里逃生的亢奋劲儿还没过,何九连喊带叫,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嗓门多大。“老子转身就跳墙,好玄没摔死。撒腿就跑哇。”
另一个天兵插嘴道:“什么就上去了你一个,放屁!山阳宗那谁,老曲,踩着我肩膀上去的。还有个南武宗的……”
何九打断他的话:“知道知道,老子在上头看得不比你清楚?山阳宗那伙计就在我前面一步,七八个人围着打。我正想冲过去跟他背靠背,就见他挨了一下狠的。又瞧见你们的第二轮人梯又他妈的塌个球了,只能跑哇,对不起那兄弟了。”
几个天兵都叹气,“肚里空空的,慢慢动弹还凑合,猛发力的时候腿软,跟面条似的。谁知道那兄弟怎么样了?”
何九摇头:“怕是完了。那一刀砍得,血直喷。下手那王八蛋我还认识,就是揍我那个。”
逃得慢些的几个天兵也撤回来了,扶着两个挂彩的,扛着一具尸体,往地上一撂。“南武宗的。跳下来摔断了腿,背着他跑过河才发现背上挨了好几箭。”
时间仓促,树皮甲做得简陋,只护着前面。“嗯,没白扛这兄弟,帮我挡箭。墙上还死了一个,听你们说是山阳宗的?脑袋都挂出来了。”
“唉,山阳宗这下子死绝了。”
“还有我呢。”靠着坟头的涂生说。声音不大,正处在战后亢奋期的天兵们没听见,只顾说自己的。“……没法打。越拖得久,越饿。这时候就得干脆点,趁着还有点力气,另找软柿子捏……”
涂生站起来,紧了紧腰带,推开前面的天兵,“叔,让一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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