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跟着龙女走在山道上,觉得有些难受。
他自幼是个孤儿,被师父收留,在这寺里长大。虽然辈分之高,仅在方丈、师父一代之下,可按年龄来说,却是山门里最小的一个了。
平日里长辈们多有爱护,可这一下子就被逐出山门,心里未免有些委屈。
说他犯了寺规,那玄空他们算什么?妄自攀比地位,不服尊长,更是屡屡动手,怎么不见他们尘埃浮世,业障深重?
说他犯了婬戒,这分明……
好吧,这位姑娘确实生的好看,佛在心中坐,自己的心多跳了几下,佛祖比他都清楚。
可也不能凭这就把他赶下了山,说是渡过劫难便可回山,可山下的红尘有多滚滚,谁也说不清楚,他这样一个半吊子佛经的小和尚,若在红尘里游上几天,莫说菩提明镜,就是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
小石头越想越多,想的越多,就越觉得委屈,走了几步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使劲抹了一把脸,前面的路越发有些看不清了。
他转头望了望山上。却看不见山上的师父正和方丈立在亭中,打着哑谜。
“师弟,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师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方丈笑了笑,平静说道:“我能理解你,这极乐世界,总没有人间精彩,我只是担心你道心有碍,一条逆鳞不能归位的小白龙,带着一个有山却不能开的小和尚,怎么看都不会让人放心。”
无为禅师摇了摇头,再不多言,一脚踏出亭外。
霎时虚空生云,托在无为禅师的脚下,一步一云,接连成桥,横贯长空。
无为身上的僧袍如风吹雾,缓缓褪去,缭绕之间变成一袭青色儒衫,头顶之上无端生出一朵手形彩云,抹去顶上六戒,生出三千白发,还有那腰间的佛经,化作一把无锋无刃无脊无谭的长剑,悬在身侧,剑身上刻着两个细小的篆字
“戒尺!”
方丈起身,轻轻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九莲再无小师弟,世间又来白发生。”
走在山道上望着山门方向的小石头,先是神情怔怔,然后心神激荡,最后大声喝道:“龙姑娘,我师父还俗成仙了!”
那龙女停下了脚步,顺着小石头手指的方向,微微一笑,“小石头,我不姓龙,我叫白悠悠。”
晴空一剑排云上,便解袈裟到碧霄。
一身青衫的白发生低头对着小石头和白悠悠微微一笑,就御剑千里,直出山外,
此时此刻。
一点都不繁华的临安城外,有一个奇怪的少年遥遥望向南方,头上豆大的汗珠低落到脚下的泥土里,瞬间蒸发,一边艰难的迈步,嘴里一边小声的嘀咕:“说好长大一起治国平天下,你却偷偷变了老。那些年击过的掌,可不能赖掉。不对,得加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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