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荣跟着许大夫去白水镇给一家姓刘的乡绅看病,这刘乡绅的病是陈年旧苛,伤到了肺,一受凉就容易咳嗽不止,有时候痰多了还容易喘不上气来,隔三差五的,许大夫就得去给刘乡绅下针祛痰。
其实也可以吃药,可是调理的那些药都是苦的,刘乡绅打小就不喜欢吃苦药,这到老了也没改变这个特性。
所以宁肯让许大夫给他下针。
刘乡绅倒是也不吝啬,每次都把诊金连带路费一起付给许大夫。
今天是头一次见江春荣,得知江春荣跟着许大夫学医术,倒是也没有瞧不起的感觉。
当听说江春荣家还有个女娃子的时候,还特地把自己爱吃的糕点和糖一起包了一些给江春荣。
江春荣得了人家的好处有些不好意思,琢磨了一下,既然这刘乡绅不喜欢吃苦汤药,那倒不如把苦汤药给做成丸药,再在丸药里加上糖,不就好吃多了。
不然,这乡绅万一突然积痰,许大夫又赶不来,不是麻烦大了。
可是这件事没有提前跟许大夫通气,她也不至于大包大揽,便暂时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打算等到离开了刘乡绅家里再找机会跟许大夫说。
可是刘乡绅却拉着许大夫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许大夫,你不急着走的话,就留下陪我说说话。”
“刘老爷,你是不是有心事?”许大夫是大夫,大夫讲究望闻问切,一来就感觉到刘乡绅脸色不对劲儿,给他看诊的这段时间又总是听到他无声叹气,便猜到了几分。
“许大夫,还是你仔细,不瞒你,我确实遇到了一件难事。”刘乡绅刚开口就接连叹了几声。
江春荣坐在另外一边,倒是也不插嘴。
刘乡绅见她一个女子不多嘴倒是也没有什么顾忌,就把心里的愁事跟许大夫原原本本的说了。
“许大夫,你知道我的,我打小家贫被净身送去了宫里,这一去就是四十年,好不容易回来,得知兄长家遭了难就剩下一个闺女,我是把侄女当亲生的闺女养的,原想着把这唯一的侄女养大了,再招个赘婿来家里,也算是全了自己没根儿的遗憾。
可,可……”刘乡绅一激动又咳起来。
许大夫见状赶紧起身,把手放在他背后用力的拍了起来,一直等到刘乡绅气喘匀了,才又开口,“你别急,慢慢说。”
“不是我着急,是我着急也没用啊。”说到激动处,刘乡绅竟然当着面儿落泪,一旁的江春荣赶紧把帕子掏出来递了过来。
刘乡绅看了江春荣一眼,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又叠整齐放在桌子上。
“不瞒许大夫,我虽然空有乡绅的名头,可是镇子上知道底细的都瞧不起我,平日见我客气的喊一声刘乡绅也不过是觉得我在宫里伺候过罢了,这些我都知道。”
“可我原也不在乎的,我就想着守着我这侄女好好地过日子,老了也能享受几天天伦之乐,可是那杀千刀的王家竟然把我的侄女强掳了去,还要让我的侄女做妾。
我这在宫里就见多了这种宅子里勾心斗角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我侄女做妾的。可是那王家现在仗着巴结上了外面的人,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眼瞅着,这日子就近了,侄女整日在屋子里以泪洗面,我也把该找的关系都找了,可是却拿那王家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刘乡绅说着泪水又涌了出来。
江春荣不说话静静听着,当听到王家的时候抬起头看了刘乡绅一眼,这白水镇王家可不就是她知道的那家。
“刘乡绅,你们要是不愿意,可以去告官,我还不信了,他王家还能如此霸道。”江春荣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
“报了,可是那王家现在攀上了县丞家,我还没把话说明白就被打发出来,这段日子也把能找的关系都找了,可是咱们这种人现在离了宫里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人家平日里给个客气,可是真遇到事情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啊。”说到这里,刘乡绅就气的半死,当年回来也是带着攒了一辈子的积蓄,想着搏个好名声也拿出不少银子来捐给灾民,这才得了乡绅的头衔。
当年那些县官也对他恭敬有加,可是这才几年,就已经不把他当回事了。
官场黑暗,官商勾结,这些他都清楚。
却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强抢民女为妾的地步了。
唉!
“县丞家?”许大夫琢磨了一下,记得自己的师傅似乎就给县丞家看病,想着是否可以让师傅去托托关系。
“我跟你们说这些也实在是因为找不到其他人能倾吐一下了,你们也不用放在心上,只是我那侄女现在被王家关在他们家的别院里,我派去的人在那守着,暂时那王家的畜生还没有对我侄女怎么样。可我的人又不能进去见我侄女,可我实在是不放心,所以我想麻烦一下许大夫,如果王家给我那侄女请大夫,能不能麻烦许大夫进去帮我看看侄女,有什么消息也及时的跟我说。”
“刘乡绅,你怎么知道王家要给你侄女请大夫?”江春荣忍不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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