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浆入肚,消得片刻,丁勉顿时感到浑身无力,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他豁然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强撑着身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汗如雨下。
“你杀我丁叔叔,我杀了你。”丁勉跪在地上,司命也从手中脱出,掉落在地,钟宁见丁勉如此,心中激愤,不顾一切,抽出利刃,有如离弦之箭,奔向眼前的常百草。清澈的眸子也被愤怒的火焰烧的通红,就像好斗的公牛,奋不顾身的杀向眼前的鲜红。
常百草并无慌乱,回身一脚,踢中钟宁手腕,司命铮的一声,直直插入中堂墙壁,直至没柄。右手一卷,随手反扣住钟宁的右臂,钟宁吃痛,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小娃娃,别捣乱。”常百草严肃的斥道。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我杀了你。”钟宁喘着粗气,拼命挣扎,想要挣脱出去,可是却丝毫动弹不得。他本是个纯真善良的孩子,可这两日的际遇竟将其变得像一个疯狂的小鬼。
“你再捣乱,你丁叔叔可就真的没命了,你看看你丁叔叔。”常百草声音有些急切,眼神撇向一旁的丁勉。
钟宁心中的小野兽安静下来,看了看身旁的丁勉,只见丁勉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已经湿透,汗水不停涌出。“不,那不是汗水,是血水。”钟宁惊的睁大了双眼,从毛孔沁出的竟是些暗红的血水,一身衣服也被染成了暗红色。“轰”的一声,丁勉支持不住,整个人突然的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兀自像是死了。
“丁叔叔,丁叔叔。”钟宁泪已决堤,大声唤着丁勉,身体随着愤怒的情绪剧烈颤抖,他拼尽全力,像是想要冲破牢笼的狂狮,背后的铁索却愈加愈紧,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无济于事,绝望和悲伤充斥着他的每个毛孔。突然,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哭喊声骤然停了下来,再看眼下的孩子也缓缓的趴在了地上,居然昏死了过去。
“这是在哪?”头上的阳光幻化浮动,看的人有些恍惚“我是在湖底?人怎么可能会在湖底呢?我大概是死了吧,死了?死了又怎会在这个地方?我到底在哪?”男子看着四周白芒一片,恍然不知。他屏住呼吸,向上浮去,却发现入坠泥沼,任凭自己如何挣扎皆是无济于事,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慢慢地,他感觉到呼吸困难,一点也喘不过起来,像是被人捂住了口鼻,身上好像压着千万斤的重量,额头也缓缓流出汗来。
“赫、赫。”男子猛然坐起,呼吸粗犷急促,心像是要跳出一般。
趴在床边熟睡的孩童恍然被惊醒,他揉了揉眼睛,随即大喜喊道:“丁叔叔,你醒啦?”
“钟宁?我没死么?”他感觉头痛的像是要裂开了,他摇了摇头,打量了下周围的情形,只见自己坐在一张床上,床宽大结实,用料名贵,床上的雕刻也精细非常。身下的铺盖松软精致,也是上等的丝帛,被子刺绣精美,一丛君子兰栩栩如生。
“没死,当然没死。”钟宁情绪激动,站将起来,转身向外跑去,边跑边喊:“鬼伯伯、鬼伯伯,醒啦,人醒啦!”
丁勉神行稍定,发现自己换上了一身纯白的贴身衣物,心中不解:“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是被救了?”
“好香啊。那坛竹叶青的香味?”他闻着空气中漂浮的酒香,想要下床去看个究竟。
“丁兄还是不要下床的好。”丁勉刚掀起被子,就看着常百草提着一坛酒急忙的走了进来,身后紧跟着一个神气非凡的孩童,正是钟宁。
常百草将酒放于床边的桌子上,笑着说道:“你可算是醒了,你已整整睡了快一天了。”
“我睡了快一天了?你救了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丁勉疑惑道
“自然是鬼伯伯救了你,丁叔叔,你昨日喝下的那坛酒,就是解毒的解药。”不等常百草答话,钟宁就高兴的抢着说道。
“解药?”丁勉低声喃喃道,心中大为不解。
“你也别光忙着说话,去看着你丁叔叔的粥,别给熬糊了。”钟宁心中欣喜,自是百依百顺,随即便笑着跑开了。
常百草大笑一声,说道:“丁兄果然是豪气冲天,那一坛陈年佳酿转眼之间就已罄尽,在下实属佩服之至。丁兄所中尸毒,本无大碍,只需用药物利导,将毒血引出即可,可你强行运功,以致尸毒侵入全身,若不用这陈年佳酿做药引,单纯以药物之力,恐收效甚微。你饮下的并非毒酒,而是解毒的药酒。丁大侠眼下可尝试着运气,看尸毒是否已全部排出?”
丁勉随即气出丹田,走过自身奇经八脉,完成一个周天,觉得心中酣畅淋漓,异常舒畅。自己一日之间便痊愈了,当下又是欣喜又是感激。
常百草接着说道:“也算是你丁勉命不该绝,前日于那小馆之中,那史大柱乃是护送一颗千年灵芝进京,去救那王太师家的二公子,此等灵药,我又如何能不取,只是全浪费在你身上了,我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空为他人做嫁衣啊。”
丁勉这才恍然大悟,回想起当日之景,心中对那常百草又生了几分敬意。
“这……救命之恩,我丁某人没齿难忘。”丁勉闻此,心下更是感激,心中的疑惑全都豁然开朗,翻身下床,双手抱拳便欲下拜。
此举之下,常百草却惊了,急忙探出手,托住丁勉的手臂,搀起丁勉。说道:“使不得、使不得。”他扶着丁勉让其坐在床上,接着道:“与其谢我,不如谢你自己。我常百草虽救人无数,却不是什么人都救的,你若是贪生的小人,纵是江湖名士、将相人家我也是不屑相救。昨日,将这药酒假名毒酒,便是要赌这丁大侠的侠肝义胆。如果阁下贪生怕死,不肯饮此佳酿,我常百草又怎能救得阁下?这么看来,终究是丁兄自己救了自己。”
丁勉又是惊叹,又是感动,这鬼医亦是性情中人,江湖豪杰,心中不免对其敬佩有加。他神情诚恳,激动的说道:“先生一身侠气,丁某敬佩之至,救命之恩,丁某无以为报,待此事了,丁某定将回来,请上好酒,与先生大醉三日。”
“何须等至事了啊,今日便可啊。”说罢,常百草便提起手边剩下的那坛竹叶青,斟上满满两大碗酒,将一碗递于丁勉,笑道:“丁兄,不知今日之酒,你还敢不敢喝啊。”
丁勉稍做思忖,持酒站起,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在下先干为敬。”酒入喉中,绵绵悠长“好酒,却不知这竹叶青中掺着什么?之前的清香味淡了几分,酒香浓郁不少,入口之后更是醇厚。”丁勉觉得胸中暖暖的,像是冬日里烤着一盆炭火,很是受用。
常百草也是一口而尽,笑道:“掺了些提神补气的草药,你尸毒刚去,身体还很虚弱,以酒将药带入,药力行的更快。不出两个时辰,便可恢复如初了。接着用手指了指枕边的衣物说道:“你那衣服已然是不能穿了,如不嫌弃,这几件布衫丁兄就先将就下。”
“先生大恩,岂敢岂敢?”丁勉不作怠慢,因身材较之常百草宽广了些,衣物着身也是稍有些紧,但却是显得十分精神干练。
“不错不错,还算合身。”常百草先是上下打量一番,紧接着提起酒坛,又将两只碗斟满,举酒示意丁勉道:“请”,又是一饮而尽,两人连喝了满满三碗,才稍稍停下。
“粥来了,快,丁叔叔,你试试,香着呢!”正喝着,钟宁急急忙忙端着一碗粥跑将进来。
丁勉招呼钟宁坐下,自己慢慢喝起粥来,看着孩子透红的小脸,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欣慰,转瞬之间,便喝了个干净。
常百草喝完第三碗,并没有着急斟酒,他将碗放下,说道:“丁兄,在下有一个疑问,不知能否告知一二?”
“不知是什么疑问。”丁勉不觉提高了警惕,闯荡江湖这么些年,对身边的一切变化都是时时堤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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