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杨觉见他面色变紧,心中也不安起来。
“司命。”鬼医一字一字,蹦出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竟使得杨觉为之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他的心头,他知道自己的佩刀对于江湖刀客来说可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丁勉他?”
鬼医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他是怎么死的?谁又能杀死他?”杨觉感到十分的诧异,当日所有的敌人尽皆退散,且有鬼医在场,谁能取得丁勉的性命。
“他是自行了断的,他双臂皆废,就是今后痊愈了,怕也是使不得刀了,像他这么桀骜的人,尊严的死去远远好过屈辱的活着。”鬼医言语黯淡,心中也是十分惋惜,虽说相识不过一日,但对丁勉却是敬意暗生。
杨觉沉默良久,思绪一直飘到八年前那个寒风呼啸的夜晚。“若不是自己将这个孩子托于他?又如何今日遭受此难。”这便也是自己当年种下的因。许久之后,他深叹一口气道:“也罢,他葬在何处,日后我好前去吊唁。”
“丁大侠死后,我亦不知其平日所住,于是就近葬于狐山,与松林百兽为伴。丁大侠喜得清净,算是随了他的愿吧!”鬼医长呼一口气,接着说道:“我受丁大侠所托,将这把司命送交于你,待得日后钟宁成人,你便再传于他。”
“杨某定当竭尽所能,悉心照料,不负丁兄所托。”杨觉站将起来,弯下身子向着那把司命拜了一拜,然后将刀接过,立于身旁。
两人又寒暄了许多,其中许多隐由,杨觉也都坦然相告,许久之后,钟宁还是心之所望,于那门外探着个脑袋,身后王沁与杨觉四目相交,微微点头,杨觉见之一笑,轻轻招手,将他唤了进来。
“怎么样?在这还习惯么?”鬼医转眼离座,单膝跪于地上,双手搀着钟宁的双肩,目光随之上下游走,从头到脚仔细的端详着。
“习惯,师父还有杨伯伯都待我极好,鬼伯伯,怎么就你一个人,丁叔叔呢?他怎么没有来?”钟宁知晓丁勉下定决心将其送上山来,已无再争的必要。况且这两日的相处很和睦,自己又拜了师父。只是不见朝思暮想的丁勉,心中带着些许的失落。
鬼医咋听钟宁喊着杨伯伯心中也感到奇怪,可转念之间也并未在意。他轻轻刮了下钟宁的鼻子,说道:“你丁叔叔受了些伤,先行回家养病去了,特意托我上山来看看你,这不看到了,我也能回去给你丁叔叔回话了。”
“丁叔叔的伤要不要紧?”那天丁勉身负重伤乃是钟宁亲眼所见,显然是伤得不轻。
“不打紧的,调理一段时间便好了,你丁叔叔说了,等你学有所成,他就把他那柄宝刀送给你。”
“我才不要,刀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又不能吃。况且那可是丁叔叔最宝贝的东西。”钟宁神色黯淡,嘴巴嘟嘟囔囔的说着。
“那你想要什么?”王沁低目瞅了瞅钟宁,柔声问道。
“师父,徒儿也不知道。我爹娘,丁叔叔是我最亲的人了,我想去看看他。”钟宁说着头垂的更低了。
在场的几人都察觉到钟宁的心境,鬼医闻言心中更是难过,他托起钟宁的头,故做严厉的说道:“你丁叔叔还说了,他在山下等你学成出山,他可不会上山看你,你若是不好好习艺,下不得山,那便永不相见了。”“还有,小东西,连基本礼貌都忘了?怎么喊你师娘叫做师父?”将才鬼医就有些疑惑,现在一说,更为不解,他看了看钟宁又移目瞅了瞅对面端坐的王沁,随之目光稍转,落在了杨觉的身上。
一旁的王沁是一脸的苦笑,暗暗摇头。
“嗯,我一定好好习艺,不会让丁叔叔失望的。”钟宁抿起嘴,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做出了自己庄严的承诺。
“好,有志者事竟成,有此决心那便好。”杨觉言语激励,随后轻吁一口气,道与鬼医:“我与这孩子缘分未到,倒是拙荆有幸纳了座下首徒。”
鬼医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无论如何,钟宁眼下是有了归宿了。他囫囵地摸了摸头,深呼一口气,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打了大大的一个哈气。“既是如此,那时候也不早了,事办完了,我也该走了。”随之抱拳说道:“后会有期,该要告辞了。”
“常先生,那……”
王沁一句话还没说完,鬼医就知道如何,哈哈一笑:“这就用不上我了,恩公的伤日常调理就是了。”
杨觉和王沁都没做挽留,大概事摸清了鬼医的习气。他平生散漫惯了,要请他在山上住两天还不如杀了他。于是也都是双双抱拳,道了声“保重。”
可一旁的钟宁却不干了,好不容易见着个熟人,转眼间话还没说几句就要走了,当下便急了。“鬼伯伯,你这就要走么?你再待一会好不好。”
“小东西,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如果有缘,他日我们江湖再见。”鬼医双目微眯,脸上挂笑,说罢杨声大笑,转身兀自走了。
钟宁很想追上去,可他还是忍住了,站在原地一脸的惆怅。
王沁“咯咯”笑出声来,有这么一个朋友实在是有趣。她低头看了看一张苦瓜脸的钟宁,像是看穿了钟宁的心思。王沁摸了摸钟宁的头,说道:“他日有缘,江湖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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