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要不要紧?我之前听娘说起过,那物事虽是救命的良药可更是剧毒之物,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若真是那样,你这岂不是……”杨一清说着说着,想起方才钟宁药发时狰狞的模样,眉眼间又紧蹙了起来。
“爹和娘一定有办法救你的,对不对?”杨一清试探着想给自己寻一些安慰,仿佛只有钟宁亲口告诉她才能让她心里能踏实下来。
“没事的,你看我可比以前好太多了。”钟宁面上一阵轻松,转而又是一阵欣喜,接道:“唉,别说这个了,既然那血貂的药力在我体内还没散,我这血气中就该还有三分药性,苏师兄喝下我的血,说不定真能醒转过来。”
“你是说你是为了救苏师兄才……”杨一清清眉移转,静静的看着苏书,心思被钟宁的只言片语带将起来,像是寒冬腊月里燃起的一丝火苗,反而更为不安定,她默默的看着,想要从苏书的脸上找到一丝希冀。
她轻步移至苏书床前,在苏书脸上细细打量着,那张俊秀再干净不过的面庞,哪怕恍惚间现出的一丝血色,也能像焦柴一般将二人的心尖全部点燃。
虚无缥缈的期盼有时比绝望更让人厌倦。
她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屏气凝神,期盼着苏书能给自己一丝回应。
她静静的看着,满怀期盼的眼睛慢慢的灰暗了下来,苏书那清冷的脸显不出一丝的温度。
“钟宁,苏师兄他……”杨一清面露凄色,有些不知所措回首望向身后的钟宁。
而后一滴清泪划过,顺着那张苍白的脸。
“苏师兄。”两行热泪悠然而下,钟宁这些日子太煎熬了,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恐惧,他双手略微有些颤抖,俯身握住苏书的手,生怕这一丝火苗随时会被熄灭,急言道:“快,快去喊杨伯伯。”
“我……我这就去。”杨一清回过神来,眼泪也不觉跟着涌出,择慌而去。
“苏师兄,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消得片刻,杨觉夫妇便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杨一清说的紧急,一时也说不清楚,行到屋内,看见眼前这幅光景,二人就猜着了大概,神情皆是为之一滞,随之面色凝重起来,想是事态有些棘手,也不及多问,急急将几人退了出去。
像极了几日前的那个夜晚,钟宁和杨一清将将退至门外,便撞见了随后赶来的一行人,几人将才听出些端倪,又见杨一清模样紧急,心中自是放心不下。
朱定中刚想问些什么,便被杨一清“嘘”做一声给止住了,木语风面露憔悴,心中泛着焦急,手不断轻抚着虎子的脑袋,苏书亦算是为了朱亭山遭了不测,若是醒过来,说不定能带来丈夫的一些消息,哪怕一些蛛丝马迹也好。
钟宁以手抚面,低着头盘坐在了墙边,楚楚虽有些不明所以,因着几日前钟宁入山寻药之事此刻也猜得出八分,她缓缓走到钟宁身边,也随之盘坐下去。
钟宁慢慢回想起杨觉和王沁的神情,心中越是不安份,不断思忖着:“自己一时鲁莽,擅自将自己的血喂了苏师兄,全然忘了和师父商议,若是苏师兄身体抗不住药性,这……”想到此,心中不觉为之一凉。可眼下还有什么办法,钟宁心生悔恨,手部青筋突起,用力的按着面部,直到整个手都不断颤抖。
一双玉手搭上钟宁的手臂,楚楚看出钟宁现出的一丝异样,用手握住钟宁的臂弯,静静的感受着颤动的手臂慢慢回归平静,钟宁心中的慌乱稍稍减了几分,此刻除了等待又能做些什么呢?
屋内的情形则更为凶险,杨觉夫妇盘坐在苏书前后,杨觉手做掌势紧贴后背,王沁则用做指剑抵住苏书前胸,此刻皆是表情凝重,汗流满面。苏书原先清白的面庞此刻涨做通红,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二人的内力不断输将进来,全全护住苏书的全身经络,血貂的药力发起,较之钟宁体内药性,自是弱了不少,此刻正在苏书的体内不住的冲撞,稍有疏忽,便会噬伤苏书的经络,万劫不复。
起初,二人的内力还能稳稳的牵制住那股力量,但久而久之,便慢慢显出疲态,面上大汉若雨,眉头紧做一团,想是危险万分。蓦地,一股强劲的内力自苏书体内全然而出,那血貂的药力冲破苏书胸前的郁结,如决堤之水呼啸而来,二人心下一凉,均被这突来的气浪掀翻在侧,苏书一口黑血喷出,化作点点血雨,将王沁的裙摆染做血色,二人呼吸一阵急促,相视之下转而会心一笑,终是苍天不负,接下来的一切交给时间就好。
将苏书安顿好之后,杨觉搀扶起王沁前去调息,门外几人早是翘首以待,见得二人出来,皆是急忙拥上前来,杨一清见母亲如此,裙摆又现出大片黑血,急上心头,搀扶起母亲,切切问起缘由。王沁面色露白却带着三分喜色,摇头示意,众人也就跟着放下心来。
杨觉略显疲态,心中宽慰不少,笑道:“苏书该是无碍了,只是眼下虚弱,且让他再睡上几日,你们先行散去,不必太过挂念。”
转脸向着杨一清言示意杨一清带着母亲下去歇息。
“师父,我送你。”钟宁心中有愧,也有些话要和王沁说起,杨觉也需调息片刻,余下一众互相寒暄之后也便跟着散了去,只留下木语风带着虎子呆呆的站在门前。
木语风再也支撑不住,两行清泪顺着玉颊扑簌而下,像是一朵清水孤莲,此刻是没了根,在碧水中飘荡。虎子昂起头静静的看着她,她不敢去看儿子的脸,更不忍心去看上一眼,只需一眼,就会把她所有的坚决击的粉碎。
“亭山,你究竟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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