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士一生行善,耗尽毕生心血,我等愿意为大士诵经祷祝。”
“对对,没有大士广施恩德,我们此时怎还有活命,求小师傅不要赶我们走。”
苏青鸾在那听着,眼前所见的倒是和听来的一致,传说这葫芦大士一生行善,还曾效佛祖割肉,如此见来,倒也真是个大慈大悲的人。
“只可惜哪!”苏青鸾叹了一声,她挤过信众,来到那僧衣少年的面前,盈盈站立,看这模样与其他信众不同,倒是让那少年皱了皱眉。“施主,师傅久病,算了算去日无多,还请留他老人家一片清宁。”说着,少年朝她双手合十,弯腰一礼。
苏青鸾一只手负在身后,一只手拎着那半坛子喝剩下的酒,说:“去日无多,自当对酒当歌。还请告知你家师傅,就说我带了美人和酒前来找他,了却我师父生前最后一桩心愿。”说着,她拍了拍那坛子酒,正巧此时,身后扛着棺木姗姗来迟的萧肃容赶到了。
苏青鸾嫌弃了一眼,“太慢了,棺中美人差点迟了,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的。”
萧肃容将棺木放在禅院前,气喘吁吁的道:“你不知道这棺材有多重,你自己扛着试试。”
信众们一听两人对话,特别是苏青鸾这一派胡言,大家更是怒气汹汹,作势要赶他们出去的样子,就是那灰衣少年也怒了,“师傅乃是大修行者,自年少便斋戒至今,哪里来的女子满嘴胡言,师傅去日无多还满口美人美酒,坏他一生声名和修为。”
“小师傅,这话可不对了,死者无法超度,你师傅就是圆寂了也未必能见得着真佛陀……”苏青鸾话还没说完,已惹得众怒,正当她不耐烦的时候,却被人往后一拉,转过头去时,却见是萧肃容。
这一双狐媚眼,一看就知道满肚子油滑。
只见萧肃容将苏青鸾拉开,径自到信众面前告罪,“各位休恼,我家娘子昨夜梦中被佛祖点化,说她与这葫芦大士有缘,故而说话才激动了许多。”
这一番话,倒是很能让眼前的信众们安稳下来。
萧肃容暗中得意的朝苏青鸾挑了挑眉,三言两语便帮她化解危机,顺便还占了她便宜,一转身成为了他家娘子。
躲开了苏青鸾那忽然一眯又忽然一冷的眸光,萧肃容继续说:“梦中佛祖可说了,让我娘子带着自家老娘的骨灰过来顺便度化,所以……”萧肃容指了指身后那口棺材,“我娘子连夜挖出自家老母的棺材,就冲这死人都不放过的做法,可见其心之虔诚,感天动地哪!”
闻言,苏青鸾怎觉得此人非常之不靠谱呢,心头憋着一口老血,就差喷出来了。
灰衣少年半带狐疑,但又望了那口棺材一眼,满眼踌躇,暗自思度,“若是欺人的话,也断不会因为一梦便掘了自家老娘坟墓。”
只是,此二人无论怎么看,都不似安分守己的。
就在灰衣少年犹豫的时候,苏青鸾再难沉默下去,再任由萧肃容胡诌下去,这趟白来了。于是苏青鸾干脆将停放在身后的棺木一掀,棺材板忽然掀翻在地上,“砰”的一声重响打断了所有人。
但见苏青鸾从棺中请出那颗头颅,那森森白骨,有着风日黄土的掩盖,已然不见当年渗染其上的血迹,黑洞洞的双眼好一似无底的深渊,看着前方所有人。
这头骨一出,吓坏了当场信众,纷纷叫着逃离了。
但只见苏青鸾以一方红纱盖在白骨上,恭恭敬敬的对那头颅道了句,“莫怪,师父临终遗言,叫我带你过来寻个故人。”说着,她双目凛冽望向前方,带着红纱枯骨往那灰衣少年面前走去。
萧肃容见这场景,渗得慌,也怵得慌,“你这是做什么,我这是在帮你……”萧肃容话还没说完,便被苏青鸾一抬腿踢出丈许。
这恶毒女人,专往心口踢。
她眼眸之中的阴森寒气丝毫不逊色于她手上的头颅,朝着萧肃容冷冽说道:“再敢多说一句,你就睡在棺材里回去吧!”说罢,又吩咐药童看好这家伙。
然后,苏青鸾又转过头来对着那灰衣少年,那原本凶巴巴又带着阴森寒气忽然又变了一副嘴脸,她勾唇一笑,满身桃花红被风一吹,娇俏的少女带着真切的娇怯,几乎要将人融化了。
少女说:“小师傅,我家师父说了,云英酿开封之日,带着美人带上酒,寻你家大士来超度她的亡灵,你就行行好嘛,就当是你师傅临死前积最后一次功德,死后才能见佛祖啊,小师傅!”
萧肃容差点被眼前这一幕呛到,瞠大了双眸看着这个说变脸就立刻变脸的女子,很难以想象她此刻这般带着撒娇的言语和刚才那个一口踢在他胸膛上的是同一个人。
若不是她此刻满口胡言,若不是她刚才踢萧肃容那一脚又准又狠,若不是她手上那盖着红丝绸的白骨还空洞洞的看着自己……少年差点以为这是个天真烂漫的无邪少女。
风甫一吹来,荡漾着那粉色的桃花红,顺便,瓜藤上的一颗葫芦熟了,“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瓜瓢裂成两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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