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历了几时几日,那招安凡神一事总算才告了段落。
父君彼时喜不自胜,特特令人在建木神虚加设了几道封禁,又修订了往返天界的天规,以张昭此举的坚决。
在这承平之年能功德一桩如此大事,依照惯例固然是要办一场盛极的庆典,以此彰显天道之威仪。
次日,太尘宫的灵宝天尊奉命于九重天上开坛讲道,授道之所竟设在金阙宫的华岚台上,距我紫曦宫也就一纵云的脚程,我自然是要来此瞎凑热闹的。
然而却令我大失所望,看够多时竟没弄出什么挣休己见的事来。
那迂腐呆板的老天尊讲起道法时,可谓滔滔不绝话声不禁,大肆宣扬天命之道。
在观那些听道者,俱是些凡下来的山海仙灵或城隍曹神,大多都没见识过什么宏丽世面,个个眼巴巴的望着灵宝老儿竖耳倾,大抵被那老儿的慷慨激昂深深撼服罢,也无人挚言讨辨,任凭他奚落古往今来的对错,恐都信以为真了。
我这厢连茶都吃了几盏,越发觉得无趣,当我瞧见东王公几口子也屁颠屁颠的跑来时,忽地想起有桩趣事未了。
不久前那东王公的妻弟陆吾神来我紫曦宫重布花林时,曾跟我夸下海口,允诺我几株极其珍贵的昆仑冰莲,登时起了兴致,遂拜别母后打算去圃园讨要。
途经碧潇亭时,竟然侥幸瞧见了独饮冷茶的傲辛,心头一喜,怪不得今朝喜鹊喳喳乱啼,闹了半天本神女雪恨之机至矣。
环见四下森列着持戟悬鞭外貌犹人的武卫,如此威圣之地料他绝对不敢脚底抹油,便急急的凑去。
他忽见我咄咄逼来,二话不说,撩盏抬身就走。
我诚然有备而来,趁机施了个回风之法,他猝不及防被我一阵仙风堵至亭台下,我急忙凑过去,方轻责般地戏谑:“呦呦!傲辛君这是那里去?莫非又要去行鸡鸣狗盗窥人私隐的勾当?到蛮有趣味,为何不携带携带?”
傲辛听了一时犯了哑症,我就那么居高临下俯而视之,时隔多年,此遭委是我头一回如此细微的打量此君。
从头到脚端详了一番,口内啧啧道:“你这厮,现而今也算人模狗样,如何就心术瘪歪呐?怪道皆说光阴倏忽初见永散,还真真是癞头和尚披宝裟,作践好绫罗!瞧你这副淡然自诺的模样,教人生出掴几巴掌的冲动!”
须臾间,那傲辛惨然才扮起一张笑脸,旋即又是揖礼又是恭维,道不尽的花言奉承,说不完的胡言乱扯,饶是如此我亦要打破茶壶问到底,那上回龌龊的勾当究竟怀揣着何等居心。
那傲辛见我质问不依,登时就橫起脸色来:“我这葫芦里那有什么药啊?话又说回,是非故意你又怎地?”
我啮着牙说:“若是故意而为,剜眼割舌已以绝话柄,无意的话饶你一条狗命!”
傲辛笑道:“是否有意全凭一张嘴说,我道是无意你信吗?”
我哧鼻摇头不假思索道:“鬼才信!你还以为我桑妭依旧是当年那个傻丫头吗?君,又何尝与我说过一句真话。”
傲辛沉寂一回方说:“假愈假时未必假,真愈真时未必真,也罢,任你怎么脏派吧,或是要杀要剐,小妭儿你看着办吧!”
见他犯横,我固然气的不浅,好在一时遏制了将他门牙轰掉的冲动,瞟着他攥着拳,忍着怒压着火:“这可是你说的!”
那傲辛一听这话,忙就赔起一张笑脸,在我耳边轻声呢喃:“好殿下,你就饶了我这遭吧!纵然剜掉我一双双眼睛,那段白花花曼妙早刻在脑袋里,又抠不出来,莫如你不言我不说,把这桩私下韵事藏在心里,岂不妙哉?”
我冷笑一声:“谁要挖你一双眼睛?方才不是说任杀任刮吗?识象的,请君自裁吧!将来本神女也能敬重你是条须眉汉子!”
他翻了翻眼,混混道:“怪道人说你难说话!此番,你要财无有,要却有命一条,但是不给!”
九哥桑棋曾说什么来着?此番正好用那话鄙夷一下有过之而不及的傲辛,也殊不为过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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