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每逢全家一起吃饭,王玺总是看到辛夷闷闷不乐,整个人放空,茶饭不思,消瘦了许多。主动与她说话,她也是心不在焉。每次王玺主动问起辛夷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辛夷总是强挤出一个微笑说没事。这反而让王玺更加担忧。
一日,龙州宣抚司佥事衙门后堂。
毕竟辛夷是王玺最心疼的小女儿,王玺特意询问王鉴:“鉴儿,为何辛夷近日会精神涣散、忧思过度?”
对真实情况并不知情的王鉴,答道:“回父亲大人,孩儿猜想多半是辛夷太过思念卢画师所致吧。我听二弟说,这些匠人修完‘龙宫’后,全部一起回京师了,包括卢木匠和卢画师在内。”
一旁的徐公甚是奇怪:“这卢瑀、卢有心父子也真是的,要回京师怎么不提前给王土司大人您知会一声?就这样不辞而别,真是不合礼数!不过按道理来说,王土司大人您当初不是说过要让卢有心做您的乘龙快婿吗?既然这样,他们应该会按照约定,留在咱们龙州宁武司才对啊!”
王玺向王樾打听详细情况,王樾笃定地告诉王玺:“回禀父亲大人,是卢画师为了追寻他在绘画上的梦想,想在京师的画坛继续闯荡,便和卢木匠一道,跟随着其他匠人一路回京师了。”
王玺听后大怒:“气煞我也!他们父子俩在我龙州宁武司时,衣食住行我样样待他们优渥,我不嫌他卢家家道中落,又是罪臣后人,还曾当众许诺待‘龙宫’建成后就将辛夷许配给卢有心,没想到竟养了一个白眼狼!即便他们父子二人执意要返京,也应临走前与我道一声别,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真是一点礼貌规矩都不懂!”
看到王玺在气头上,王樾开解道:“父亲大人,其实卢瑀、卢有心他们父子二人走了挺好的,您何必动怒呢!辛夷才貌双全,乃人中龙凤,以我们王家的家世,再怎么也轮不到把辛夷许配给他卢有心一个三教九流的画师吧?况且那卢有心心高气傲,自私极端,行事吊诡,之前居然还利用辛夷做他的血墨供体,您也是看在眼里的,反正我是坚决不同意您把辛夷嫁给那个混账的!好在现在他们主动回京师了,也没再提和辛夷的婚约,这件事就权当没有发生过吧,也不用退婚什么的那么麻烦。说起来,这其实是好事一桩呢!”
“唉……”王玺长叹一口气,“那卢有心为了追求他所谓的梦想,跟个疯子一样,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辛夷若是真的嫁给他,是祸是福还真是很难说。之前卢有心那样伤害辛夷,要不是看在他是卢木匠的儿子,他和辛夷之间又有婚约,辛夷以死相逼让我饶恕他,我当时真想把他给杀了。我想吧,做人要一诺千金,不能背弃自己的承诺,也就只有忍了。樾儿,你说得对,现在是他们自己主动走的,就等于是他们先毁了婚约,我也就不必再烦心了。只是辛夷年纪也不小了,这下不知道又该何去何从了。”
王樾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回禀父亲大人,在我们龙州,若论门当户对,一表人才,又和辛夷年纪相当的,确有两位青年才俊。一位是薛氏土司世子薛兆乾,另一位则是李氏土司世子李未岚。”
王玺皱着眉毛,摇了摇头:“我和薛忠义结怨已久,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把辛夷嫁给薛忠义那个老贼的儿子!那李家公子还是合适,但上次李蕃派冰人来给李未岚提亲,辛夷直接一口回绝了,我又怎么好意思再去开这个口呢。”
王樾主动请缨:“父亲大人,请您放心,此事包在孩儿身上!孩儿自有办法去游说李家,必定促成一段佳话。”
王玺思忖了片刻,对王樾叮嘱道:“樾儿,辛夷与李家公子的婚事,还是暂时先搁置下来吧。恰逢最近卢有心的离开让辛夷神伤不已,你先劝解劝解她,她最近消瘦了许多,我还是挺担心她的。”
王樾重重地点点头:“一切听从父亲大人定夺。孩儿一定使出浑身解数,让辛夷尽快从阴霾里走出来,变回曾经那个活泼开朗的辛夷。”
一旁的徐公默不作声,他犀利的眼神里暗暗觉察到,这件事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在孙竟起的帮助下,卢有心一路北上,到了京师就带着状纸直奔都察院击鼓鸣冤。
起初都察院并未受理,好在孙竟起作为一名行走江湖的侠客,朋友不少。有了朋友的鼎力相助,这才将写满王玺种种罪状的状纸,交到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手中。很快,四川承宣布政使司龙州宣抚司佥事王玺凭借龙州地势险要,阴谋割据称王,重金招聘曾修建紫禁城的工匠,仿紫禁城形制大兴土木,建成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面雕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条龙等等王玺私建皇宫、意欲谋反的罪状,通过一份奏疏,映入正统皇帝朱祁镇的眼帘里。朱祁镇勃然大怒,派出钦差袁正彻查此事,一旦造反事实存在,即杀无赦,诛灭九族。
徐公曾同朝为官的挚友,在紫禁城奉天殿朝堂上听到这个消息,退朝后立马派人一路上换马不换人,跑死了三匹马,只为将此事快马加鞭传书告知远在龙州宁武司的徐公。徐公得到消息后,大惊失色。知道事态紧急的徐公,不由分说赶紧火速禀报王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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