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格力斯男人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与此同时云初调头就跑,边跑边大声叫:“周文周文我在这儿!”
她用尽全力朝前狂奔,后背如芒在刺,感觉一只手臂正飞速变长不断伸过来追过来,下一秒前端恐怖的利爪就会抓住她,刺穿她。她不敢回头不敢稍有停顿,只用尽全部力气跑出毕生最快的速度。
“云初!”周文看见她了,一脸紧张的朝她奔过来。
因为周文离云初最近,所以他跑在最前面,几个警察跟在周文的身后。
“砰!”一声枪响,云初感觉耳朵都被震得暂时失聪,她僵在那里,好像被施了定身术。她以为自己被击中了,全身麻木虚脱,却看见周文瞪大了眼睛朝着她栽倒,就在她的面前倏然倒地。
警察朝她这边举枪并放了枪,几个警察越过她向她身后方向奔去,一个警察蹲下来查看周文的情况,云初这才能动,冲过去跪坐在周文的身边。她没有回头看身后的情形,一双眼睛只盯着周文。
周文胸口一个大洞,脸色惨白,云初不敢看他,周文的样子让她想起玫瑰星上那个叫兰芝的女人濒死时的样子,她知道,周文要死了。
那个警察拿出便携式抢救仪给周文接上,并呼叫医生,但云初从他的眼神里看出,已经没用了,周文没救了。
周文躺在地上望着云初,一双眼睛圆圆大大的,是那么的无辜而天真,像个孩子,满眼的依赖与信任,云初头一次发觉周文的眼睛这么大。他的手微微颤动着,嘴唇也在翕动,好像想要说话。云初伸手握住周文的手,感到他的手冰凉,凉得她打了个寒噤。她躬下身把耳朵凑到他的唇边,颤抖地问:“什么?”
“对不起。”他说。
她听见周文说对不起,她赶紧摇头,语无伦次地说:“没有对不起,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我……”
喉咙的话卡住,她握着的周文的手变得很奇怪,那是一种很奇怪的触感,那是坠落的感觉,她知道周文已经离开了,听不见她说的话了。
她低头望着躺在地上的人,感觉他在坠落,托着他的地面好像在扭曲凹陷,变成一个深渊,将躺在上面的人吞噬。他坠到一个很深的地方去了,周文死了,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
云初目睹着生命的流逝,看着周文离开,她可以抓着他的手,却不能把他拽回来。生命如手里的沙子,从指缝里漏走,看似缓慢实则残酷而坚定,无论如何都无法挽留片刻。
这是她第二次目睹生命的消亡,但这一次比玫瑰星那次对她的冲击更大。玫瑰星上那个女人是她不认识的,在那之前从未见过面,对于那个女人的死她是同情的,但也只有同情。
眼前的这个人却是不一样的,是真真实实在她的生活里存在过的人,是和她有牵绊的人。周文,她的师侄,辈分比她小,年龄比她大,他们一起学习生活,一起吃饭一起说笑,他总是默默的、好脾气的、随叫随到的,他什么忙都会帮她,从不会拒绝她。
她知道周文和别的师侄不一样,但是什么样的不一样她从未认真想过,也不需要想,反正他一直会在。他默默的存在着,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但现在他死了。
就在前几天她还在生周文的气,气他背叛自己和老师串通一气,可现在他就这么突然的死了,因为她死的,就死在她的眼前,最后一句话却是“对不起”。周文临死前那双眼睛深深的印在云初的脑海里,那里面所包含的脆弱而天真的东西深深刺痛了她的心脏。
她捂住自己的脸,如果她没有大叫着周文的名字朝他跑过去也就没有后面的事了,他也就不会死了。她呢喃地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遇见我你可真倒霉。”
急救医生赶到了,检查过后摇了摇头宣告周文的死亡。眼前的人在忙乱着,有医生有警察,他们卸下连接在周文身上的小型治疗仪,给逝者盖上白布,有人来拉云初,对她说着什么,云初却什么都听不见。
那两个海格力斯男人早就逃之夭夭了,刚才混乱的时候就听到前边的警察说没抓到人,说他们不止两个人,有接应的……云初恍恍惚惚的,有人搀扶着她的胳膊想让她起来,她却依旧跪坐在那里不肯移动。“为什么要开枪?为什么要开枪?他们杀了周文,他们杀了周文。”她心里只有这么一句话。
周围有很多人,很多手,很多声音,云初却好像与周围的世界隔绝了。一只有力的臂膀穿过陌生的重围抓住了她的胳膊,那是熟悉亲近的感觉,终于把她拽了起来。她回头看,看到了每次在无助和不安的时候给她力量的那个人,她终于放开了自己,倒在桑丘的怀抱中失声痛哭出来。
桑丘揽住云初,摸着她的头顶温和地说:“别怕,会抓到凶手的,这仇一定要报。”
等云初平静下来后,桑丘陪着她去做笔录。云初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她到了那家酒吧,一个服务生说有人找她,她就跟着去了,然后一进门就晕倒了,醒来后就在酒窖里,之后有人来救她,她就跟着那两个人走了,出来后看到警察,她想找警察,那两人不让她找警察,然后就发生了后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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