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一的陶瓷脸在雨中变得迷离起来,归一继续问道:“这就是你的道吗?”
镜心将身体舒张开来,身体上的肌肉在他看来硬邦邦的,镜心不知这是不是要死的前兆,也不知人死了会怎么样,难不成在走一遭黄泉路?但对于死,镜心好像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镜心将身体弄得好似一个驼背弯腰的高龄老爷爷,镜心努力将身体抬起,嘴角的牙齿“咔嚓”作响,待镜心终于摆正了自己的模样,镜心才喘气道:“我没有道,我不像你们,我的路上不需要道这东西。”
“那你就愿意一直呆在这里?”
“哼,大漠常年征战,哪怕是帝王家的城都都不再安全,人间早已遍布地狱阎罗,天上仙人不问世事,但我知,天上仙也不过是另一个阎罗地狱,当天不在高时,当地不在让人感到敬畏时,又有何处安心。”
“所以你觉得这里还不错?”
“有何不可。”
镜心望着黑暗中的世界道:“我在大城市里时,也曾仰慕过身穿黄金战甲的将军,仰慕过他斩杀敌人将领的首级,但当我知他那军功是别人时,我就放弃了仰慕,虽刚开始气愤,但当我看到战争上的硝烟时,我才发现自己连人家万分之一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嗤笑人家。”
“曾经的我不甘心于寄人篱下,我甚至有的甚至感觉我怎么都融入不了大家的圈子里,我试着学琴书画,但和别人的幼年读书相比,我这只能是娱乐娱乐,每次看到书生们在嘉湖上和佳女谈笑,我又何尝甘心,看着自己在意地跟别人在一起谈笑,我又何尝甘心过呢?”镜心说得不温不热,一脸平静加忧郁地说完,对于这些事,也不过是众人百态罢了。
“这个世界不甘心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是你成功却成了很多人夸夸其谈的道理,我们终究是普通人,天生运气不好,但这怨得了谁呢?”
归一听完鼓掌道:“你还真是不含糊,把人生看得通透的。”
镜心没有多言,因为他知归一还有其他话要说。
果不其然,归一继续道:“我活了很多年,时间长得我自己都忘掉了,但对于事,我有些还是很记忆犹新的,比如,对于卖包子的店铺,对于他们这些小商来说,养家糊口便可,安安分分的过完这一生,看着儿女长达成人和娶妻生子便是他们一生的幸福了,所以对他们来说,家便是他们的道。”
“我见过人走茶凉,见过国泰民安,见过家国破灭,见过家族落寞,甚至见过屠城的血雨腥风,但对于我来说,那些不过谈笑风生而过的街头小故事罢了,所以对于我来说,我的道便是自由。”
“我自己其实都不敢说看透了这个世界,因为真理便是一个道理的产生为下一个道理的出现而准备的,世界上没有完完全全的道理,几乎无论是什么道理,都迟早有被推翻的一天……”
“可世间需要道理。”镜心微抬着头打断道。
归一眯着眼道:“是啊,所以你为什么没有死,这难道不也是一个道理吗?”
镜心大惊。
归一继续道:“活着本就是一个特别的大道理,只要活着,你就能做很多事,无论他是疯狂还是善良,只要你还活着便就有几乎做下去。”
“死去的人不好被记住,活着才能扬名立万!”
这一刻镜心才明白归一要说的话,“人是活着的,道理嘛,哼,死物一个!”
有些道理,本来就是说说的,不用把它当做自己的墓志铭,因为真正的道理早已刻在心中!
只见归一在手心上一吹,一只拍着翅膀的乌鸦便出现在归一手中,归一笑道:“你觉得我是神吗?”
“你是不是神我不管,但你这招还真的蛮神奇的。”
归一站了起来,在他站起来的那一刻,大滴的雨水静止在空中,镜心的瞳孔睁大,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压过了身上隐隐发作的剧痛,归一将头冠带上,这一刻,归一如祭祀神明的祭祀师,归一将手伸出道:“要不要来谈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帮你治好你的身体,和脉搏,你答应我一件事。”
“哦,那我好像还真就不亏啊。”
“所以……”
“好,我答应你。”
“对嘛,就是这样,能活为什么要死呢?”归一接过镜心抬起的左手。
“你还真是啰嗦啊!”镜心苦撑道。
“希望你不要建议。”乌鸦停落在归一肩膀上,归一用手点了点镜心的额头,那一刻,镜心感觉一股如春风或似夏日的暖流的气流进入他的大脑,在那一刻,镜心看到了好似千丝万缕的东西。
“那是什么?红线吗?月老的红线?还是?”
归一笑道:“对了,你还得答应我一件事,我无家可归了,就住你家里了。”
说完,归一便化为一团狂风进入镜心的脑海里,镜心的耳朵传声道:“镜心,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徒弟了,以后要尊师懂吗?”
镜心在现实中软趴趴地躺在雨水中,脑海里他却在无尽呐喊,并不是因为是师徒的事,而是镜心又看到了花朵的死,那如玫瑰叶纷飞的笑容在镜心的脑海甚至心里打开了一个致命的缺口,无法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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