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说起来啊,这姑娘还真挺简单的,有一群男学徒在旁边,躺在关不上门的号房里居然也能呼呼大睡。然后在别人还没起床的时候,她又已经开始用功了。也不知道这姑娘,昨天的成绩怎么样。让我看看啊,门上这个字,大桔大绿……啊不对,是大吉大利的吉。
等等!昨天那个拿了三个上上的作品,应该就是吉字号房!
想到这里,小吏瞅着宁维则的眼神顿时透露出了几分古怪。
要说木匠这个行当,为啥一百个里有九十九个半都是男子?还不是因为学起来那是真的辛苦啊,寻常女子根本熬不住!隔壁的张石头跟着黄家去做学徒,刚去那半年就是挑水劈柴打扫院子,连个斧头锯子的边都没摸上。后来好不容易开始正式学徒了,每天也还是要劈柴,还说什么师傅是在锻炼他,每天要拿三个时辰出来,把一垛子的大柴火全都砍成指头粗细一尺来长的小木条。还记得刚开始的那些天,每次见到张石头时,他都是肿着膀子抖着手,看着都替他累得慌!
小吏啧啧一声,幸好自己勉强认得几百个字,爹娘又花了些银两疏通了一下关系……要不然呐,让自己去学劈柴,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话说回来,这姑娘不会也是抡了几个月的大斧,之后才练出来的手艺吧?想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抡起比脸还大的斧头,劈着比身高还高的柴火……小吏一下子笑弯了腰,这不是跟张飞拿针学绣花一样好笑吗?
小吏突然间弯腰的动作顿时吸引了宁维则的注意。他这是胃疼了?怎么突然捂着肚子弓起腰来?
“这位官爷,可是身体不适?”宁维则走到号房门口的位置,神情中透出几分关切。
小吏闻言,猛地直起身,只给了宁维则一个背影:“无妨,你继续用功吧。”说完,小吏顶着笑得通红的脸,脚不沾地一般逃了开去。
宁维则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算了,谁知道别人有什么怪癖呢,没事就好。
左右已经复盘得差不多了,宁维则干脆就站在号房内靠近门口的小空间,做起广播体操来。一则是舒展舒展筋骨,二则是让精神活跃越来。
天色慢慢大亮,考场里的人气也逐渐复苏,相邻号房里相识的学徒们一边啃着冷硬的早饭一边聊起天来,一时间人声嘈杂。
因为不需要重新安排入场,第二、三天的考核开始时间稍微早了点,被安排在辰正时分。
小吏们提前鸣锣报时,把学徒们规置得整整齐齐。等郡守提前一刻到达考场时,学徒们俨然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了。
郡守满意地拈了拈颌下的短须,这几年在自己的调教之下,小吏们越来越懂事了,真是让人省心啊。
跟第一天一样,郡守再次从柜子里掏出一份考题,交代给小吏布置下去。
学徒们听到三短一长的集合哨声,大步跑出号房,熟门熟路地把宣读小吏围在中间。
宣读小吏清了清嗓子,高声道:“今天,是考核的第二天!依我端朝考核条例,今天的题目是进行自制。自制的题目是,水车!”
“什么?在这么小的地方做水车?”“要做一个完整的吗?”“这我还没学过呢,可怎么做啊……”学徒们又炸了。
趁着学徒的喧哗,一名毫不起眼的小吏偷偷从人群附近溜走,往号房的方向摸了过去。那小吏的胸口处有一块不大明显的凸起,似乎是藏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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